闲着无事留下来围观的结丹长老方始才从其口中得知西海之事的经过。
其实最近宗门响应冥宗号召,攻略西海,这件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但因任务没有摊派到自己头上,也就无从了解其中细节。
不过,当他们得悉宝船被夺,龙老仙被杀,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孟绌再怎么说也是一位老牌强者了,天下间能够胜过他的修士,不多。
更何况,是那么年轻的新晋修士。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修仙界向来都是能人辈出的,一代代的天才多如过江之鲫,谁能意料得到,什么时候就冒出个狠角?
“那个李柃……我似乎也曾有所耳闻!”
干尸一般的阴髑长老沉吟良久,忽的提说起一件陈年旧事。
“那是两百年前的时候了,本宗正谋玄辛国,意欲掀起狂澜,水淹诸城,却被神秘的元婴高手子虚真人所阻止……
在这当中,还有黄泉宗的血海魔尊亲自下令进行调查,我门下也曾有弟子去往那里,得悉些许线索,那人似乎和子虚真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后又陆续有北海创业,开宗立派诸事迹传开,但一直以来,魔尊那边似有忌惮,便没有了下文。”
“不错,我似乎也有些印象,当时玄辛国谋划失败,高层是打算再度挑起纷争,谋算烛兀遗物的,但却不想,黄云被收归天庭。
那位说玄天道尊已然将目光投下,不可轻动,遂将主力撤离,改换成为闲棋弃子自由行动……”
几人复盘一番过往两百年诸事,忽的发现,这当中或多或少都有阴差阳错的意味。
好几次魔道高人都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想要有所动作,却因各种意外而中断。
这当中究竟是大能插手,还是当真意外使然,都已经无从解释。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李柃当真抓住这段难得的时间窗口成长起来,转眼之间就是元婴层次,足以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地步。
以天下之大,化神大能当道,元婴境界自然不算什么顶尖。
但至少,也是开始跳出棋盘,执掌棋局的人物了。
他那么一个新晋大修士杵在西海,着实令人有些难受,以至于,孟绌这样的老牌高手都要在其手上吃亏。
孟绌每每念及于此,就是一阵胸闷气短:“此子以香道起家,修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秘法,竟然比我宗幽魂之道还要更加隐秘深邃,我竟不能察觉!
若不能寻得其破绽,知晓应对之法,西海局面怕是一时半会无法逆转了!”
“那确实!”谭春娘和阴髑深以为然。
一个人隐秘如幽灵,比他们这些冥宗修士还要更加阴间,怎么对付?
指不定过去之后,他就飘在你身后静静看着你都不知。
下棋,博弈?真是想多了,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孟绌那样拥有不死之法的。
这样的话,元婴修士就不宜再去那边了,重要的门人子弟也不可轻动,只能找些无足轻重的去投石问路。
“不说那些晦气的了,阴长老,你曾在尸仙宗学艺,手里头应当还有合适的修士遗蜕,我正好想要找你买上一具!”孟绌摇了摇头,却是转向阴髑,向他提出了交易的请求。
“哦?”阴髑微怔,道,“你打算用来复活此人?”
孟绌道:“没办法,西海之事还得用他,而且此人神魂之中具有我所需要的灵性,终究还是有几分用处。”
不久之后,孟绌就跟随阴髑来到了他所住的灵峰福地。
此间是万灵山以东三千里的一座小谷,四周地脉高耸,如同八龙吐珠,源源不断的把阴煞往碗底般的居所倾注。
阴髑在里面开凿了一个巨大的地底宫殿,豢养着万千尸鬼,当中还具备着一些特殊的修士遗蜕,专门在类似的情境之下使用。
他带着孟绌径直进入了其中一座地宫,在幽暗的灯火照映中,一具具棺木林立,如同静静呆在陵寝之中守卫的卫士。
孟绌看着琳琅满目的棺木,不禁犯起了愁,但旋即却见,阴髑伸手一挥,法力游转,把一具具棺盖揭开,藏在里面的遗蜕展露出来。
这些都是冥道中人利用各种办法收集到手的各种尸体,包含着人,妖,鬼,怪,男,女,老,少各种各样的存在。
本来尸体是生命残余之物,失却生机之后,很快就要腐朽,但经秘法加持,却能够如同宝物一般蕴养起来,作为冥道中人需求的资粮来使用。
当中阴髑所曾游学的尸仙宗就是专注于此的,那边所拥有的尸体只多不少,能够供给孟绌选择的也会更加丰富。
不过显然,孟绌眼下考虑不了那么多。
他是打算复活龙老仙不错,但也没有打算花费太大代价。
一番琢磨之后,他选定一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中年男子,将魂灵送了进去。
阴髑呵呵笑道:“道友眼光不错嘛,此人原本是个凤麟洲的剑修,被我宗弟子杀死之后,把尸体运回,炮制数百年,方才蕴养至如今境地。别看他只是筑基修为起步,但这么多年过去,也已经拥有堪比结丹修士的体魄……”
孟绌打断道:“好了,你告诉我价值几何就是!”
阴髑摆起三只手指:“三枚魂玉。”
孟绌眼皮猛跳:“你还不如去抢!最多一枚,爱要不要,反正都已经用掉了。”
阴髑道:“孟长老,这可不行呀,我要亏老本的……”
两人争论之中,木棺之中的中年男子眼皮微动,迷迷糊糊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带着满脸的迷茫,喃喃自语道:“我是谁?我为何会在这里?我怎么全部都想不起来了?”
讨价还价中的两人顿时停了下来,目光凝重,一起看向他。
孟绌上前,在其全身上下摸索一番,随后按住其天灵,静心感受当中的魂灵意识。
许久之后,他松开手,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李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