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便站起身来,颤颤巍巍走到一旁,只留下谢贻香独自盘膝而坐,兀自冥思苦想。
过了好久,谢贻香突然自地上站起,向那青竹老人躬身行礼,说道:“多谢前辈不吝赐教,使晚辈有幸窥探到世间武学的巅峰。然而只怕穷尽晚辈这一生,也未必可以达到。”
那青竹老人嘿嘿笑道:“世间武学巅峰?嘿嘿,还差得远了……这不过是我的境界罢了,一山之高,自然还有一山比之更高……殆矣……”旁边的曲宝书当即接过话头,笑道:“牛鼻子,你不妨也来指点这位女施主几招?”
那海一粟的声音当即笑道:“老道这望气算命、画符祛病的骗人功夫,还是不要献丑得好。只不过这位女施主年纪轻轻,便能开创出如此至高的武学境界,若是不见上一面,倒是贫道的损失了。”话音落处,但见一黑发道士身穿墨绿色道袍,自后堂外飘然而入;眼见他浑身衣服鞋袜一尘不染,隐隐有仙人之气,自然便是那天涯海角阁的海一粟海道长了。
谢贻香一见这海一粟的形貌,不禁想起了昔日紫金山太元观的希夷真人。然而比起那希夷真人,眼前这海一粟则少了一分霸道,却多了一份睿智。眼见这位海道长向自己缓步行来,面带笑容地走到自己身前,谢贻香正要施礼拜见,却见海一粟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起来,一张脸也随之变得极为难看,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谢贻香不解其意,不禁问道:“晚辈谢贻香,拜见道长。看道长的这般神情,却不知……”
那海一粟的脸色却是愈发沉重,嘴里缓缓说道:“女施主的保寿官此刻正在隐隐颤动,彩霞与紫霞齐飞,导致命宫凹沉,本应当是贫苦之相,但女施主分明却是将门之后,可见事实并非如此……此外,女施主五岳无光,三停失色,本是凶恶之相,但以女施主的言行举止,可见事实也并非如此……怪了,怪了,女施主此刻面相气色,如何完全弄反了?”
这番话听得谢贻香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旁边的曲宝书也接口说道:“你鼻子,你可曾看仔细了?切莫在此胡言乱语、贻笑大方。”
那海一粟却是毫不理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非但如此,女施主此刻天中、天庭、司空、中正、印堂这五穴之间的一条直线中,隐隐还有乌光迸出。要知道老道毕生阅人无数,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情形……而且女施主的监察官似有深藏,以致意灵不可见……”说着,海一粟嘴里不停,又自言自语般地说出一大堆旁人听不懂的话,到最后终于总结道:“……所以老道若是猜得不错,女施主眼下这般怪异的面相气色,多半乃是古籍中所记载的‘离魂之相’。”
话音落处,那戴七早已按捺不住,出声大喝道:“牛鼻子放什么狗屁?说人话!”海一粟沉吟半响,叹道:“所谓的‘离魂之相’,其实便是俗话所说的‘鬼上身’。此刻依附于女施主身上的孤魂野鬼,不知却是从哪里招惹来的?”
谢贻香听到海一粟说出“鬼上身”这三个字来,脑海中顿时生起一阵剧痛,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突然炸裂开来一般,似乎将她的整个脑袋都炸成了粉末。
当下谢贻香身子一软,径直摔倒在地,竟是晕死了过去。
【本案(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