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打斗,两人的衣衫都已被扯得乱七八糟,裸露出大半身子……我也看不懂他们究竟是谁输谁赢,只听那个年轻人说什么‘大家使的都是唐门的七煞毒,谁也奈何不了谁’,然后三公子便说道:‘你到底不是唐门族人,遗传不了唐家的抗毒体质,眼下大家都中了毒,看你还能支撑多久。’三公子说完这话不久,那年轻人果然便支持不住了,向三公子问了一句‘你当真敢杀我’,然后便趴倒在地一动不动……我虽然隔得远,但也看得清楚,那年轻人被扯破的衣衫下,后腰处分明有着一块月牙形的胎记,他才是真正的三公子,这个杀人凶手,分明是假冒的三公子……我怕被这个假的三公子发现,要将我杀人灭口,吓得我扭头便跑,再不敢多看一眼……”
她这番经历虽然讲述得断断续续,但大家倒也听懂了。这春姨是说就在“恒王”命案发生那天下午,府里其实还发生了另外一桩命案,便是毕家的三公子毕长鸣在自己的房里杀死了一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似乎也是唐门的弟子,所用的功夫和毕长鸣一样,都是向对方下毒。到最后两个人都中了毒,却但因为那个年轻人不是“唐门族人”,没有遗传到唐家的抗毒体质,所以才会死在毕长鸣手里。而春姨之所以认定那个被杀死的年轻人才是真正的毕长鸣,便是因为那个年轻人后腰上的一块月牙形胎记。
谢贻香虽然对蜀中唐门不太了解,但也知道是一个以用毒成名的神秘世家,这个家族既然长年累月和毒物打交道,体内自然会对各种剧毒产生抵抗之力,甚至会对某些毒物免疫。所以春姨言语中所提及的“抗毒体质”,她倒是可以理解。
然而两个唐门弟子交手施毒,其中一个因为不是唐家的人,没能遗传到唐家的抗毒体质,以致毒发身亡,照这个逻辑推断,这个弟子自然应当是毕家的毕长鸣。他虽然自幼拜在唐门门下学艺,但到底不是唐家的血脉,所以无法继承唐家的体质;至于中毒未死、活下来的那个唐门弟子,则是地地道道的唐家后人,天生具备唐家的抗毒体质。
可是如今活下来的这个唐门弟子,却明明是毕家的三公子毕长鸣,他身为毕无宗的第三个儿子,又怎么可能是唐家的人?难道竟是春姨所言非虚,眼前这个毕长鸣根本就是假的?
就在春姨讲诉的时候,谢贻香早已在暗中观察着毕长鸣的神情,他虽然表现得极为冷静,甚至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是春姨眼下分明是指认他杀了人,还说他是假冒的毕长鸣,任谁受到这样的污蔑,都不可能像这样漠不关心。所以毕长鸣的这般反应,反倒演得有些过了,愈发显得欲盖弥彰。
那毕长啸早已怒不可竭,强压着火气听完春姨这番讲诉,忍不住喝道:“当真是一派胡言,我自己的三弟,难道我竟分辨不出他的真假了?福管家,赶紧将这疯婆子攆出去!”却听谢贻香问道:“福管家,你是毕府的长辈,自然知道府里不少往事。敢问福管家,长鸣兄长的后腰上,是否当真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
不料福管家听到她这一问,神情间却有些犹豫,半响也没答话,那毕长啸已抢着回答道:“我三弟的后腰上的确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那还是在他出身时,我亲眼看见的,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要我三弟脱了衣服给大家查验?”
谢贻香当即指着前厅当中那具被掉包后的无头男尸,淡淡地说道:“那便巧得紧了。方才我在检验这具无头尸的时候,尸体的后腰上正好也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