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一窍不通,可是得一子此刻念出的这串咒语,在她听来却似乎有些熟悉。只听得一子继续念道:“……流盼无穷,降我光辉,上投朱景,解滞豁怀……”她陡然醒悟过来,这岂不正是当日海一粟向自己施展“七星定魄阵”时所念的咒语?
一想到海一粟,她眼前顿时浮现出海一粟白发绿袍的形貌,似乎正在朝自己招手。耳边得一子的声音继续念道:“……得驻飞霞,腾身紫微,人间万事,令我先知……”那海一粟的幻象随之捏出一个手印,伸手向她脑门上按来……之后仿佛有亮光乍现,将眼前所有一切尽数笼罩其中,变成空白一片;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也变成空白一片,就仿佛是飞升于九天之上,又好像是坠落于九泉之下!
谢贻香陡然惊醒,径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待到她看清眼前这个俊俏的黑袍小道士,一对瞳孔和衣襟、腰带、鞋子却是红色,分明正是此番和自己同来毕府的得一子,她才渐渐回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甚至包括自己以“言思道”这一身份的言谈举止。刚一想到这里,刹那间千万件事同时涌现在她脑海中,当中有文字、有言语、有图画、有场景……全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内容。
谁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谢贻香便将这千万件事情尽数整理清晰,一一化作自己的记忆;就连她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脑子何时变得这般好用?再联想起方才得一子的话,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小道长所言不差,这一切的确像是一个游戏。”说罢,她又补充说道:“如今游戏结束了,我是谢贻香。”
这话一出,便意味着谢贻香彻底恢复了正常。对面的得一子却是满脸不屑,冷笑道:“那个家伙留在你脑海里的种种,眼下已被你尽数化为已用,倒也算因祸得福。就好比你们习武之人得到高人传功,一夜之间获得数十年的内力;而那个家伙,却是将他的智慧传给你了。至于他在你脑海中留下了多少智慧,往后你又能从中领悟多少,继而学以致用,那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谢贻香早已想通了其中因由,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再无疑惑,连忙向得一子抱拳行礼,恭声说道:“多谢小道长相助。”得一子冷笑道:“不必谢我,谢你自己便是。那个家伙所言非虚,凡人一旦被他种下此术,即便是大罗金仙下凡,又或者是那个家伙亲自出手,也已无法挽救。方才我不过是以言语引导,唤醒你原本的神识,是你自己的神识将他祛除;你若是个蠢材,我也帮不了你。除此之外,你还要多谢自己身上的‘七星定魄阵’,若非有此阵庇佑,就算你能战胜于他,神识也未必经得起这般折腾;稍有不慎,非但不能将对方化为己用,甚至还有可能变成傻子,哪还能保持此刻的清醒?”
说完这番话,得一子便将双眼闭上,待到他重新睁开时,眼睛里已经转回了原本那对灰白色的瞳孔。当下他在谢贻香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取来自己那件白色斗篷重新披上,扯下帽子盖住头脸,闷声说道:“法事已经做完,毕府里的六只恶鬼,也已尽数找出。往后的事,便与我毫无关系……”说着,依稀便有鼾声从斗篷里传来,竟是再次沉睡了过去。
谢贻香见状,不禁苦笑一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却觉满嘴都是旱烟的味道,好不恶心。再看毕府前厅里的局面,不禁心道:“我的‘鬼上身’已被这位小道长化解,恒王一案的真相也已查清,但此案到底还是要定出个结果,否则朝廷又怎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她便起身往常大人和宋参将身前而去,想到和他们商讨对策。却不料猛然间但觉心中一冷,继而“唰”的一声轻响,腰间乱离已无端出鞘,自行激射出来,落进了谢贻香手里。
与此同时,前厅当中主人席位前的毕无宗暴喝一声,以手中那柄青龙偃月刀隔空斩落,竟然将对面轮椅上的毕夫人连人带椅劈作两片,铺洒出一地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