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肩膀,这自然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尺,再随着青龙偃月刀的刀锋没入对方的肩膀里,半空中的自己分明已经进入对方那半截长刀的攻杀范围!
想通了这一点,毕无宗立刻便要撤刀后退,却哪里还来得及?先竞月虽然左肩中刀,一条左臂也随之松开高举过头的半截长刀,但右手却依然死死握住刀身,终于一刀劈落。
没有刀光,没有刀声,也没有刀风,但却有一股无穷无尽、无坚不摧的杀气。正是那一招所有用刀之人都会使的“独劈华山”。
但听“叮”的一声清响,伴随着先竞月的半截长刀劈落,毕无宗手里的青龙偃月刀当场断裂,便如同他之前斩断先竞月手里的长刀一模一样,只留下一截五六尺长短的刀身还在毕无宗手里,另一截刀锋却是嵌在了先竞月左肩上。
与此同时,毕无宗也踉踉跄跄地退开好几步,所幸还是完好无损,待到他站定身子,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一截铁棍,不禁神色复杂地望向对面的先竞月。而先竞月则是一言不发,肩头被青龙偃月刀的刀锋嵌入三四寸深,在大雨水的浇灌下,伤口流出来的血转眼便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继而将他脚边的积水尽数染做淡红色。
这一幕直看得不远处的赵若悔一脸茫然,以他的修为,竟也没能看清两人方才这一招的胜败。可是再看两人的神态,这一战分明已经结束了。但这当中究竟是谁输谁赢?赵若悔对此可谓是一无所知。
过了半响,才听大雨声中毕无宗的声音缓缓说道:“你说的不错,所谓‘青龙偃月刀’,本就是后人杜撰,我这柄青龙偃月刀当然也是赝品。至于我当年战场上所用的这柄长刀,虽不是什么宝物,但也是柄利器。”对面的先竞月似乎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知道。”
毕无宗忽然语调一转,厉声喝道:“你并不知道!”顿了一顿,他又恶狠狠地说道:“我这柄刀,其实有个名号,叫做‘偃月刀’;不错,便是‘青龙偃月刀’那个‘偃月刀’。因为我毕无宗打小便崇拜关公,虽然明知青龙偃月刀是杜撰,也一样向往不已。只可惜我这柄刀太普通,上面更没有什么青龙,所以只能称它为‘偃月刀’。”
先竞月不禁望向手中毕无宗的这半截长刀,缓缓说道:“风五湖,阴山老怪,刘天开,杜城西,李九四,这些人尽皆丧命于此刀之下,甚至还包括不久前的恒王。大将军这柄刀,并不普通。”
听到这话,毕无宗不由地叹了口气,立刻又变作一脸的冷笑,说道:“毕无宗此生,从无亏欠,之前我毁你纷别,今日我这柄‘偃月刀’便算是赔给你了。能将此刀赠你,也算是替它寻个好主人。”
先竞月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毕无宗继续说道:“早在十多年前,毕无宗便已是个死人,我以‘屠凌霄’之名偷生至今,到头来却也只是多尝苦果,亲眼目睹毕家后人沦落至此……唉,只能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其实从我杀死自己夫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个真正的死人了。”
毕无宗说完这番话,对面的先竞月当即吃力地抱拳,向毕无宗一揖到底。哪知毕无宗一摆手,傲然说道:“用不着可怜我,任何人都没资格来可怜我。”
只见他抬眼望向毕府前厅外挂着的那副对联,兀自念道:“虽古名将,未有过之,方今英雄,不可比也……年轻人,你方才曾说,即便强如关公,也有麦城之败,而世人也说关公当时有兵有将,居然会败走麦城,远不及赵子龙单枪匹马、在长坂坡七进七出之勇。其实你们错了,赵子龙昔日威震长坂坡,不过三十多岁年纪,正当血气方刚;而关公败走麦城,已然是五十八岁的高龄,就连胯下的赤兔马,也老了……”
说着,他便转头望向先竞月,意味深长地说道:“而我毕无宗,今年恰好也是五十有八……”
说到这里,猛听“嗤”的一声轻响,毕无宗的身子突然从中一分为二,分作两片摔落在地。而当中飞溅出的血雾,就这么缓缓弥漫开来,不仅将漫天的大雨尽数染红,也将整座毕府染作了一片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