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年的回答,女子叹了口气,说道:“连我的身世都已被你翻了出来,这件事果然也瞒不了你。”顿了一顿,她又笑道:“我早就应该想到,今日你既然能以恒王下属的名义约我出来,当然是早已看破我们的设局。”
少年笑道:“看破这个局,其实一点都不难。你妹妹谢贻香刚入毕府,便对‘恒王’的身份产生怀疑,一直坚持要将死者的身份查清。只可惜世人总是目光短浅,即便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还是会被一些横生出来的枝节蒙蔽视线,到最后非但忘记初心,甚至还会迷失自我。更何况此案在你的设计之下,无论是显灵的关公,还是真假无头尸,又或者是毕家的丑闻,以及毕无宗、屠凌霄夫妇的死而复生,其间种种,可谓是环环相扣、错综复杂,到最后众人为了寻求所谓的‘真相’,哪还记得最初的怀疑?自然而然地坐实了‘恒王命丧于毕府’这一结论,倒也怪不得他们。”
女子口中不禁‘啧啧’两声,笑道:“所谓曲高和寡、知音难求,如今能得高人赏识,倒也是一番乐趣。你只管继续说,我都听着。”
少年果然继续说道:“要说恒王私离江浙驻地,前来蜀地私会‘郑国公’毕长啸,继而命丧于毕府之中,整件事本就疑点重重,令人难以置信。为了遮掩这个疑点,引开世人的目光,你先是将隐居藏地的毕无宗骗回毕府,让他亲眼目睹毕长鸣之死,以致心神大乱。而就在当夜,假恒王和萨礼合二人如约前来毕府,你再以毕夫人的名义要挟毕无宗,要他以蜀地关公的杀人手法割去假恒王首级。与此同时,当夜你又故意将赵若悔约来‘凤舞阁’,让他撞见化妆成关公的毕忆湘,自己却在暗处对他施展‘天露神恩心法’,将这一恐惧深深植入到他的潜意识里,所以后来在‘龙吟阁’外,赵若悔才会将毕无宗错看成显灵的关公。而你却将真正假扮关公的毕忆湘派去郫县行凶,制造毕忆湘不在场的证据,以此来迷惑查案之人。待到你将这一切安排妥当,就好比是搭建出了一座戏台,后面毕无宗、福管家和欧阳茶等人的藏头换尸之举,都只是在你搭建的戏台上唱戏,愈发令此案变得错综复杂。”
“如此一来,这桩无头命案果然如你所愿,三个月来毫无进展,不但让各级查案官差束手无策,更让朝廷也有些按捺不住。因为似这般拖延,就连市井乡野里的百姓都相继听说了恒王遇害的风声,朝廷却迟迟没有告示发布,免不得惹来朝野间的疯言疯语,就算精明如当今皇帝,为此只怕也是寝食难安。所以当日历经一天一夜,会同刑部常大人、成都府宋参将和亲军都尉府先竞月这三方的查实,再加一个谢封轩的女儿谢贻香,终于得出了‘恒王已死’的结论,而早已苦等多时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哪还有丝毫怀疑?只怕不出三日,朝廷便会昭告天下,宣布恒王之死。”
听到这里,女子忍不住鼓起掌来,笑道:“恒王为何要大费周章,设局让自己命丧于毕府?这当中的道理,想必你也已经明白了?”
少年不屑地一笑,说道:“自古以来,名不正,则言不顺。恒王心怀叵测,早已图谋多年,却独独缺少一个时机。而今朝廷公布恒王的死讯,皇帝一来想要保全毕家后人,二来也是要趁机将恒王的势力连根拔起,便如同你们教给毕长啸替父母顶罪的杀人理由,势必会将恒王此番前来毕府的意图,定罪为来找毕长啸商讨谋反。以此列举十大罪状,尽力抹黑恒王。”
“待到朝廷定罪,继而清剿恒王的势力,真正的恒王便会重新现身,说自己这三个多月其实是在海上与倭寇作战,这才会音讯全无,根本就没去过什么毕府,从而令朝廷的告示沦为一个笑话,甚至还能反咬一口,说皇帝有谋害自己之心,胡乱定罪抹黑自己。而那些恒王的势力,以及那些平日里与恒王珠胎暗结、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各方势力,面对皇帝无孔不入的清剿,为求自保,定会死心塌地支持恒王起事,以‘清君侧’之名围攻金陵。如此一来,恒王不但出师有名,而且还借机收拢了人心,当然是一举两得。”
女子听得连连点头,说道:“果然好本事,竟能将我们的谋划说得一字不差,佩服!佩服!只不过——”她顿了一顿,随即展颜笑道:“——只不过你的推测虽然不错,但当中有一些事,你却并不知晓。你可想听听我的故事?”
她也不等少年回答,便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许多年前,我的确曾是谢封轩的女儿,和恒王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至还私定了终生,只等皇帝给我们二人赐婚。可是就在那一年,谢封轩却突然带着我和谢贻香前来毕府,竟是要将我们两人中的一人和毕无宗的女儿调换身份抚养。当时他们本是要将谢贻香和毕忆湘二人互换,但我见谢贻香年幼无知,一直在那里哭闹,到底还是姐妹情深,所以便主动请缨,代替谢贻香成为了毕无宗的女儿,谢封轩更是当场消除了谢贻香的这段记忆。而毕府里除了毕无宗之外,当时便只有福管家一人知晓此事,后来我怕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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