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莫要误会,既然此案已经无法以常理推测,那我们大可以假定游人的失踪乃是妖物作祟,从而以妖物的思路来重新推演。敢问凌云山的两位大师,妖物若要害人,通常是因为什么理由?”
那海念昙和尚听到她这一问,竟是一头雾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他的徒弟海承宗和尚倒是敢想敢猜,回答说道:“小僧虽没见过妖物,但依据古书记载,所谓‘妖’之一物,到底不过是异类成精。或许是禽兽、或许是草木、又或许是世间凡物,在机缘巧合之下生出灵性,继而潜心修炼,意图收获正果。至于妖物害人,则是有违天道之举,势必遭受天谴、折损道行,与其本身的修炼背道而驰。所以妖物若要害人,通常是万不得,更不可能连续一百多年不断害人,除非是……”
说到这里,海承宗和尚不禁有些犹豫,转头看了自己师父一眼,不知是否应当继续往下说。谢贻香逼问道:“除非是什么?”海承宗和尚当即说道:“除非是妖物害人所得之益处,远胜于自身修炼,为此甚至甘愿遭受天谴。”
听到海承宗和尚这一回答,谢贻香顿时双眉一扬,冷笑道:“岂不正是如此?”说着,她便将手里的一张卷宗递给海承宗和尚,又问道:“还请小师父看看,这位徐六公子的生辰八字,是否有什么古怪之处。”
这回却轮到海承宗和尚一脸尴尬,摇头说道:“这……这我却不懂了……”旁边的海念昙和尚伸手接过卷宗,缓缓说道:“这位徐六公子的生辰八字,老衲早已看过,倒也并无异常。若要以此深究,唯一有些难得的,便是这位徐六公子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火命’。你们看,他的生辰八字乃是‘甲辰、丁卯、戊午、己未’,虽是再寻常不过,但若是对照‘六十甲子纳音表’的年份来看,‘甲辰’是‘覆灯火’,‘丁卯’是“炉中火”,‘戊午’和‘己未’则是‘天上火’,是为‘四火同身’,自然是彻头彻尾的‘火命’。”
谢贻香当下又将几张卷宗递给海念昙和尚,让他再看。海念昙和尚随手接过一张,喃喃念道:“乙亥,山头火;己未,天上火……咦?怪事!怪事!”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手里另外几张卷宗看完,满脸都是惊骇之情,说道:“这些……这些失踪之人……居然都是‘四火同身’的火命!”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尽骇然,用海念昙和尚的话来说,难道这些失踪的外地孤身游人,生辰八字都是‘四火同身’?只听谢贻香笑道:“要说这些五行八卦的学问,我本是一窍不通,然而就在不久前,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脑海里被强行灌输了一些别人的东西,所以才能发现这些失踪者生辰八字里的玄机,但又不敢确认。眼下既然有凌云僧的确认,那便不会有错。”当下众人便将那三百七十二个失踪的外地孤身游人整理出来,一一核对卷宗上的生辰八字,而当中注有详细生辰八字的只有一百多人,经过核对,除去三人,剩下的居然全部都是所谓的“四火同身”之命;而那三个不在此范围内的失踪者,想必才是登山遇险,属于正常的失踪。
得出这一结论,此案可谓是突飞猛进,那岳大姐更是对这位刑捕房的谢三小姐刮目相看。当下她不禁问道:“可是对方选择这些‘四火同身’的游人下手,究竟又是为了什么?”那凌云僧师徒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答不上来。谢贻香沉吟说道:“凶手此举究竟是何意图,眼下我们也无从得知。但我们既已找出这些失踪游人身上的共同点,只需捏造出‘四火同身’的生辰八字,假冒外地孤身游人上山,以此作饵引诱对方上钩,那便容易得多了。”
那官若败一时没想明白,忍不住问道:“我们虽已知道对方是依据生辰八字下手,但方才岳大姐不是已经说过,这么大一座峨眉山,你们又该去哪里引出这个凶手?”谢贻香反问道:“官前辈,若非有桌上这些卷宗,我们也无从得知那些失踪游人的生辰八字,试问凶手又是如何得知的?难不成对方竟能未卜先知?”官若败当即语塞,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谢贻香笑道:“方才我要验证徐六公子的生辰八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找在场的凌云僧……”
不等谢贻香把话说完,岳大姐已是恍然大悟,接口说道:“我明白了!要问生辰八字,当然是找算命的和尚和道士!而这峨眉山乃是释道两家的圣地,山上大大小小的庙宇道观,少说也有五六十个;登山的游人进到其中,若是想找人算命,当然便会主动报出生辰八字!所以这一连串失踪案幕后的凶手,其实是庙宇或者道观里的人?”
谢贻香不禁朝身旁的先竞月笑道:“师兄,看来我们也是时候去拜访一下峨眉山上的这些庙宇道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