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胸口。其余众人惧意一去,连忙纷纷效仿,顷刻间乱箭齐发,已有十几支羽箭射在那人身上,当中几只箭劲力不小,甚至还穿透了那人的身子。如此一来,那陌生人的奔行速度这才慢了下来,往前冲出几步,终于摔倒在地,再没能爬起来。但远远望去,依稀可见看见他的手脚还在不住地挣扎。
眼见这个陌生人终于倒下,众人稍微松下一口气,心中却仍有余悸。商队领头人连忙向畏兀儿向导请教,向导沉吟半响,说道:“据说世间有不少奇药,能够在短时间内激发出人体的全部潜能,更无惧于生死。照我看来,那人多半是服食了此类药物,所以在中箭后才会回光返照。可是这个人孤身前来送死,分明有些不合情理,恐怕当中有诈……是了,说不定这是歹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大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等到天明再说!”
众人听向导说得在理,便守在篝火旁小心警惕,也不敢出去查看那个陌生人。谢贻香和商不弃虽是艺高人胆大,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也不便强出头。谁知后面这大半夜却什么事都没发生,百步开外的那个陌生人也不再动弹,显是死得透了。待到夜空中的月牙渐隐,天色缓缓泛白,将整片荒漠照亮,众人眼见荒漠四野再无异样,这才敢结伴去看那陌生人的尸体。谢贻香和商不弃也一同前去,两人都是吃公门饭的办案老手,一见地上这具尸体,顿时吓了一大跳。
原来地上这具尸体,分明是一个早已死去两三天的人。尸体上虽然插满羽箭,但伤口处却并无多少鲜血浸出,只是有些凝结的黑血,正是死后才中箭的征兆。再看尸体的形貌,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肮脏破烂,浑身肌肤呈紫红色,有着明显的浮肿,正是尸体停放了两三天才有的特征。商不弃惊恐间也顾不得旁人目光,径直上前验尸,略一查探,立刻沉下脸色,说道:“这人的死因是肺病引起的窒息,而且早在三天前便已身亡,还曾被人埋进了土里,所以浑身上下才有这许多尘土,就连耳朵和鼻孔里都是。至于你们昨夜射在他身上的羽箭,不过是射中了一具尸体。”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尽哗然。从昨夜射杀那个陌生人到现在,商队众人一直盯着这具尸体,当中绝无调换的可能,试问一具死于三天前的尸体,又怎么可能在月夜下行走奔跑?那畏兀儿向导已是浑身发颤,突然将双手交叉在胸,朝西方跪下,叩头说道:“这是易卜劣斯的仆从在作祟,伟大的真神,我们祈求您的庇佑!”谢贻香听不懂他的话,便向商队旁人打听,便有人告诉她说‘易卜劣斯’源自畏兀儿族所信奉的宗教,乃是邪恶的化身,眼下向导这般祷告,意思是说这具尸体其实是恶魔在作祟。
当下谢贻香和商不弃低声商议一番,都是毫无头绪,也不知这具尸体为何能够“复活”。再回想起昨夜那一幕,谢贻香突然灵机一动,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两个字,脱口说道:“走尸?”
话说宁萃和商不弃订下赌约,留下“峨眉血婴”、“兰州鬼猴”、“玉门走尸”和“天山坠龙”这四个案子。而众人不久前在玉门关侦破的“玉门走尸”一案,却是“阴山堂”的道士假借赶尸之名夹带走私,比起前面的“峨眉血婴”和“兰州鬼猴”两桩大案,分明有些不值一提。
难道是众人一开始便想错了,宁萃所谓的“玉门走尸”一案,指的并非“阴山堂”的赶尸队伍,而是眼前这具在月夜中奔走的尸体?
谢贻香说出自己的猜想后,商不弃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但又立刻否定道:“所谓‘玉门走尸’,本就是宁萃那丫头留下的哑谜,我们揭穿的‘阴山堂’花招,也和这一谜面吻合,又何必胡思乱想?要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始终是缉拿‘撕脸魔’归案,眼下我们离玉门关已有二三十里路,绝无回头之理。即便我们对‘玉门走尸’的判断有误,只要能抓到宁萃,一切谜题自然也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