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冷笑一声,说道:“说到‘高深莫测’这四个字,当今世上又有谁及得上阁下?阁下既是以搅乱天下为己任,此番指引神火教来墨塔营救公孙教主,想必不止只是要拉拢神火教这么简单。”
言思道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墨家隐居天山北脉,对西域各国的动向自是早有所闻,对此我倒也不必隐瞒。不错,想必寒山老兄已经知道了,眼下别失八里的畏兀儿大军频繁调动,其实是联合了突厥、汗国和波斯三国,准备一同开往中原西北三道防线之首的玉门关;甚至在不久之后,就连吐蕃一国也极有可能参与其间,由此结成五国联军,直取西北的兰州城。而这西域五国此番之所以能够齐心协力,倒也不完全是我奔走游说的功劳,而是靠神火教近百年来在西域各国存下的威望。至于神火教为何肯替我出头,当然便是因为我能替他们找回失踪的公孙莫鸣,公孙莫鸣一旦出山,以神火教教主的身份重新现身西域,便能令五国联军彻底信服,听从神火教的号令。而神火教本就和当今朝廷积怨已久,立志要‘焚裂江山’。我替他们寻回教主,又集结西域五国发兵中原,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举两得,当然愿意与我合作。”
墨寒山虽然早已猜到一二,但听到言思道亲口承认,心中也是惊骇不小。他沉吟半响,当即说道:“原来西域各国最近的异动果然与你有关,阁下当真好手段。只可惜整件事若是往大了说,西域诸国与中原的战事千百年来从无间断,又几时对中原造成过真正的威胁?若是往小了说,朝廷在西北的三道防线一直是由泰王坐镇,麾下陆元破、龚百胜和陈扬三员大将依次镇守于玉门关、嘉峪关和兰州卫三处,不久前兰州卫的陈扬和泰王回师中原,西北仍有玉门关和嘉峪关这两道防线。玉门关的陆元破虽然领军有方,但素来刚愎自用,听不进旁人的劝告。再加上玉门关又是地处别失八里的一处孤城,只需设法断其粮草补给,令玉门关驻军生出内乱,再以西域各国的兵力强攻,拿下玉门关倒不是什么难事。然而镇守在嘉峪关的龚百胜为人阴狠毒辣,行事不折手段,却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况且嘉峪关之后便是张掖、武威等地,各类补给源源不绝,纵然是玉门关告破、西域大军兵临城下,以龚百胜的本事少说也能死守六个月。而在这六个月之内,朝廷在漠北和江南的战事再如何吃紧,也足以抽掉出一支大军赶来支援,一举击破所谓的五国联军。所以阁下若是以为仅凭别失八里、突厥、汗国、波斯和吐蕃这些乌合之众便能攻克中原,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话音落处,言思道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要不是你我早已约定了是以射覆定输赢,听到寒山老兄这一席话,倒像是你我又在作一场论战。实不相瞒,老兄所说的道理我当然心知肚明,西域诸国原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何况我再如何不堪,也不至于帮助西域的色目人占据中原,那岂不是成了千古笑话?之所以有此谋划,不过是想给皇帝添一点麻烦,牵制朝廷的一点兵力罢了。”
听到这话,墨寒山顿时浑身一震,忍不住转过身来,向言思道脱口喝问道:“所以阁下相助的难道是在江南起事的恒王?”言思道装腔作势地惊呼一声,笑道:“寒山老兄倒是吓我一跳,似你这般忽然转过身来,岂不是有违规之嫌?幸好我所覆之物已经藏进碗中,这便请老兄来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