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资格和言思道分庭相抗。然而再转念一想,她又犹豫道:“可是即便只有明火尊者一人追来,就算我和宁萃联手迎战,也未必是他的敌手,更何况还有神火教的其他高手和同行的畏兀儿军士,届时我们又将如何应对?”
得一子淡淡地说道:“那还不简单?看人下菜,对症下药。”说完这话,谢贻香还要询问,得一子却不再理会。如此行出近三十里路程时,眼见前方是一片被积雪覆盖的丘陵,得一子便让谢贻香吩咐宁萃动作。随即宁萃便带着穴道被制的赵小灵、谢贻香带着得一子,相继从马鹿背上双双跃起,施展轻功跳到旁边的山壁上,各自寻到一处山凹藏身。如此一来,鹿群驮者那四具畏兀儿军士的尸体继续前行,穿过这一片丘陵后,不过一顿饭工夫,便听北面传来马蹄声响,一支百余人的畏兀儿军队乘马追来。而在队伍前方的丈许处,是一个白发红袍的老者,脸上神情不怒而威,也不骑马,兀自迈开大步飞奔,正是神火教的明火尊者。
躲藏在山凹里的四人连忙屏息凝神,不敢弄出丝毫动静。只见明火尊者率众穿过这片丘陵,终于在前方追敢上那群马鹿,却只在鹿背上发现了四具尸体,顿时哗然开来。四人从山凹里遥遥望去,只见明火尊者盛怒之下,上前抓住一只马鹿的两条后腿,发力一撕,三四百斤的马鹿便被他当场撕作两片,溅得雪地上尽是鲜血;当中也有不少鲜血溅落在他身上,却因为他所穿的本就是件朱红色衣服,倒是不怎么看得出来。
明火尊者还不解恨,当下又将军士们拦下来的这十七八只马鹿一只接一只尽数撕裂,吓得在场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随后明火尊者怒骂几声,便招呼起随行的军士带上那四具畏兀儿军士的尸体,相继沿原路返回,顷刻间便没了踪影,当真可谓是来去如风。而明火尊者和随行的军士们两次穿过四人藏身的这片丘陵,至始至终也不曾留意过分毫,更别说是详加搜查。待到明火尊者带队离去,良久之后,宁萃还有些惊魂未定,自言自语般地问道:“我们这就……这就逃过了明火尊者的追捕?”
得一子从不远处的山凹里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拍打身上沾的积雪,口中冷笑道:“蝼蚁终究只是蝼蚁。”也不知他是再骂明火尊者的愚蠢,还是在骂宁萃的无知。谢贻香也有些不敢置信,问道:“如此简单的计策,当真便能瞒过神火教大名鼎鼎的明火尊者?”
得一子不屑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世上从来没有简单的计策,只有简单的人,说到底便是‘看人下菜’这四个字。例如被历代军阵奉为经典的《孙子兵法》之三十六计,说是什么天下无双的妙计,但只要曾研习过这三十六计的人,这些所谓的妙计便对他们毫无用处。相反,再简单、再蠢笨的计策,只要能让对方中招,便是妙计。所以关键便在于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计。这就好比是对症下药,再名贵的药材若是不对病症,服食再多也是白搭;相反,只要能够治病,哪怕只是路边的一把野草,也是灵药。”
说到得意之处,他忍不住又傲然说道:“留下如此明显的蹄印,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们当真会往南行,又怎会仔细搜查?何况我早已料定积水和明火二尊者会在东面的第四处暗桩分道扬镳,各自往南北方向追赶,当中往南的一定是这位明火尊者,所以才能为他量身订制这条计策——若是积水尊者前来追赶,那么这条计策便绝对无法奏效。同样的道理,若是那个家伙亲自前来追赶,以他的能耐,在东面第四处暗桩的那片矮树林外,便能发现往南而行的这些马鹿蹄印与之前那些蹄印的深浅不同,推断出南行的这队马鹿中不但有那四具畏兀儿军士的尸体,而且还有我们四人在内,从而令我往后的所有谋划尽数落空。”
说到这里,得一子脸上居然浮起一丝失落的神情,说道:“所以那个家伙既然不能亲自前来追赶,那么从我改变主意往南而行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输掉了整场赌局,再也无法擒回公孙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