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此,天下安危便系于谢三小姐一人身上了。”
当下谢贻香也不再多言,照墨寒山的吩咐跃上平台,踏进这架“天行”的竹篮当中,扭开当中那根铁筒上的机关;但听“嗤嗤”声响,铁筒口便有少量黑油喷出。只见旁边的墨寒山以指为剑,隔空虚点铁筒口喷出的黑油,气劲所到之处,顿时已将黑油点燃,烧起一大簇向上喷射的火焰。随后墨寒山双手齐挥,内劲澎湃而出,将连接着竹篮的那张丝布震得飞了起来,正好盖在铁筒口喷出的火焰上方,被火焰的热力一催,整张丝布随之鼓胀起来,形成一个三四丈见方的半圆形球状,就如同一顶巨大的伞盖,带着下面的竹篮和当中的谢贻香一并往上升起。
墨寒山连忙抢上两步,探手抓住竹篮底部,从而令整架“天行”无法继续上升,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之中。紧接着墨寒山又叮嘱谢贻香几句,告诉她竹篮里已经备好了清水和干粮,还有一个辨别方向的司南。谢贻香眼见整架“天行”悬于半空,心中既是害怕又是兴奋,只得在竹篮里和墨寒山告别,又向不远处的得一子作别。最后墨寒山松开竹篮,整架“天行”便在火焰热力的作用下一举升空,径直穿过这墨塔“天外之天”顶部的谷口,腾飞在了夜空之中。伴随着“天行”越升越高,从下面遥遥望去,已然看不清竹篮里的谢贻香,待到西北风起,整架“天行”便在彻底消失在了月色当中。
墨寒山送走谢贻香,不禁长叹一声,脸色重现颓废之态,缓缓说道:“全靠小兄弟洞悉全局,我等才能料敌先机,堪破那人的诡计。但愿谢三小姐此行能够平安抵达金陵,将这场牵动着全天下的灾祸消弭于无形。”却听身后的得一子冷冷问道:“墨家巨子当真打算就此退隐?”
墨寒山微微一怔,苦笑道:“情非得已,不得不为。既然不是那人的对手,倒不如苟且偏安,保全住天山墨家一脉,将希望寄托于后世弟子。”却不料得一子冷笑一声,厉声说道:“古往今来能够传承不朽之物,绝不是什么门派师徒,更不是什么家族血统,而是精神和气节。如今的墨家虽已不复先秦时的辉煌,但只要墨家的精神和气节仍在,自会有后世之人心向往之,主动肩负起墨家学说的重任。而不是靠你墨寒山贪生怕死,保全一众墨家弟子的性命,却令墨家的精神和气节荡然无存,这才是墨家真正的危机,甚至会让墨家因此绝后!”
墨寒山听得眉头深锁,兀自沉吟道:“精神?气节?”得一子正色说道:“正是!昔日的墨翟为了将‘兼爱非攻’伸张于天下,不惜以身殉志,甚至连累整个墨家为之陪葬。然而当时的墨家虽然尽灭,却将墨家的精神和气节流传下来,数十年之后,墨家的学说不也照样死灰复燃,一直流传至今?就好比如今的‘天山墨家’和‘青城墨客’这两脉分支,不也是因为墨家的精神和气节而开宗立派?你们和先秦时的墨家可有什么门户关系?可有什么血脉关系?”
这番话直说得墨寒山面红耳赤,只得低声说道:“小兄弟教训的是,只是……只是天山墨家确实不是那人的敌手,墨寒山虽然无能,总不能带着墨家弟子前去送死……”得一子不等他将话说完,已是大喝一声,高声说道:“送死又如何?死有鸿毛之轻,也有泰山之重,就算你们全都死了,却能让世人看到墨家的精神和气节,换来的更是墨家学说的流芳百世、永垂不朽,自然会令后世之人投身墨家,将你墨家的学说发扬光大!”
说到这里,得一子眼中那对灰白色的瞳孔已往上翻起,露出下面那对血红色的瞳孔。他便用这一对血红色的瞳孔直视对面墨寒山的双眼,口中冷冷说道:“那个家伙想让你天山墨家就此消亡,我却偏要让你们涅槃重生。看来我和墨家巨子之间,是该好好谈上一谈了。”
【本案(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