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缭绕之中,天地仿佛又回到混沌未开之际,只在眼前留下一片迷茫。而在青烟深处,分明有一个人影隐遁其间,然而无论谢贻香怎样寻找,都无法看清这个人影的真正面目。到最后她只好放弃,向青烟深处大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青烟寥寥飘散,陪伴着孤独的梦中之人。等了好久,才有一个声音说道:“你该醒了。”言语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和难受,甚至还有一丝消沉和无奈。
谢贻香忍不住问道:“你受伤了?”青烟中的人影没有回答,又过了半响,那个人影才长叹一声,再一次说道:“你该醒了。”
话音落处,便有一道光亮刺破迷茫,让眼前的青烟荡然无存,尽数化为乌有。
谢贻香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老旧的屋子里,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不远处桌子上摇曳的油灯火光,可见已是深夜时分。她微微挪动身子,便听旁边传来响动,扭头一看,却是得一子坐在床前的一张椅子上,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沉睡过去。谢贻香定了定神,回想起自己是在衙门里受到一连串惊吓,以致心神大乱,想要尽快逃离这座宁义城,不料竟在城门口撞见这个小道士,之后的事便一无所知了。如今看来,多半是自己当场昏死过去,才会被得一子带到这里。
她连忙从床上坐起身来,这一动弹,床前椅子上的得一子也睁开双眼,用他那对灰白色的瞳孔打量着谢贻香,淡淡地说道:“一觉睡了六七个时辰,还以为你已经睡死过去,再也醒不来了。”谢贻香连忙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得一子冷笑一声,说道:“三万叛军围城,所有人只进不出,此处当然还是宁义城。”谢贻香微微一愣,回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依然心有余悸。然而再看到眼前的得一子,谢贻香深知这小道士的本事之大,甚至不在那个言思道之下,心中的惊恐倒是减轻不少,当即又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宁义城?难道是专程来找我的?”
听到这话,得一子顿时露出一脸的不屑,说道:“找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此番我来宁义,当然是因为那个家伙。”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肌肉忍不住微微抽搐,沉声说道:“去年在天山墨塔的一场赌局,那个家伙虽然败在我的手里,但当时因为有墨寒山从中搅局,拖住他玩什么射覆,令我胜得毫无光彩,想必那个家伙也输得心有不甘。所以我此番特意前来江南,便是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
谢贻香听得心中一凛,原来得一子竟是为了言思道而来。要说去年墨塔一役,这小道士突然现身,与言思道当面定下赌约,要帮公孙莫鸣和宁萃二人逃离神火教的追捕。在他的帮助下,最后公孙莫鸣和宁萃虽然平安脱身,但不久之后,公孙莫鸣到底还是在玉门关前重新出任神火教教主一职,从而统率西域各国的联军攻陷玉门关,直逼嘉峪关前,与汉军一直鏖战至今。所以从表面上看,那场赌局似乎是得一子胜出,但却对言思道的整个谋划来说,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最多只能算是一点波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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