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子缓缓问道:“小道长,要论心智口才,我远不是你的对手。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在此我只想开门见山地问你一句,这桩‘人厨案’是否与你关?”
得一子听到这话,不由地微微一愣,脱口说道:“与我有关?”话一出口,他随即明白了谢贻香的意思,顿时勃然大怒,厉声说道:“混账!一桩卑贱肮脏的连环凶杀案,与我能有什么关系?我还没那么无聊!”谢贻香一想也是,这个得一子素来自视甚高,若说是他谋划出这桩连环凶杀案,确实不像他的做派。但谢贻香还是有些心存怀疑,又问道:“那你怎会知道我在宁义城里的那些遭遇?”
得一子怒极反笑,点头说道:“问的好……问的真好……”说话之间,他的两只眼睛已向上翻起白眼,将那对灰白色的瞳孔转进了上面眼眶,自下面眼眶中转出一对血红色的瞳孔。他便用这对血红色的瞳孔盯着面前的谢贻香,沉声问道:“但凡是世上发生过的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面对得一子转出的双瞳,谢贻香只觉浑身难受,径直坐回床上,整个身子仿佛都已不再听自己使唤,心中更是惊骇不已。要知道眼前这个小道士目生双瞳,原本就不是常人,而是异类,甚至是妖邪一类,难道他的双瞳果真可以识阴阳、辨鬼神,早已在冥冥之中看见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一时间谢贻香只能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知道你的本事极大,但……但你既有如此本事,又何必用来……用来欺负我这么一个小姑娘?要是真有本事,那便……那便去降妖除魔,将那杀人吃人的凶手缉拿归案,也好……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否则这桩‘人厨案’查到现在,你的嫌疑分明最大,我只能请你回刑捕房盘问,那……那便有些尴尬了。”
她这话看似威胁在威胁对方,但言词间却是毫无底气。得一子面无表情,又盯着谢贻香看了半响,才终于冷哼一声,缓缓闭上双眼;谢贻香顿觉压力尽去,整个人也舒坦不少,不禁松下一口大气。待到得一子平复下心中怒火,再次睁开双眼,已恢复成他那对灰白色的瞳孔,然后沉声说道:“我早已说过,此番是因为那个家伙而来。除此之外,其它的事我不想理会,也没有心思理会。”
说到这里,得一子又补充说道:“至于你要缉拿的这一妖物,若只是举手之劳,还自罢了。但如今的宁义城阴森鬼域、妖气肆虐,这妖物身在其间,已得‘天地人’三者之势,可谓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就算由我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够将其降伏,又何况你是?”
谢贻香听得莫名其妙,只得摇头说道:“小道长的话太过深奥,我实在听不明白。”得一子冷笑一声,说道:“方才说过,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其中‘国将亡’是根源,‘见妖孽’则是表象,岂有杀妖孽便可挽救将亡之国的道理?所以绝不能颠倒此中的因果承负。同样的道理,你要缉拿的这一妖物,若是换做平日,又或者是在它地,原是不值一哂,但如今在这座宁义城里,妖物却仅仅只是表象罢了,根源在于宁义城里的‘天地人’三者之势。恒王三万军马围城,却又围而不攻,以此逼迫宁义城投降,此为‘天之势’;城中粮草耗尽,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此为‘地之势’;太守方铁衣带头屠杀妻儿,令城里的精壮男子以人肉为食,此为‘人之势’。倘若不能化解这‘天地人’三者之势,莫说是我,即便大罗金仙下凡,也未必能够将其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