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细雨如烟,滋润着天地间万物。就在宁义城东面的山道之上,此时正有一前一后两个男子冒雨行进,也不撑伞,就这么沿着山道往更高处的山峰攀登而去。
话说走在前面的那个男子,乃是一身灰衣覆体,就连头上也套着一个灰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而走在他身后的那个男子,其实却只能说是一个少年,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披着一身白色斗篷,自斗篷的兜帽下露出一对灰白色的瞳孔,正是那个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道士的小道士得一子。
而今恒王的叛军已尽数退到宁义城南面的二十里处驻扎,所以在宁义城东面的这片群山之中,自然再无叛军踪迹。两人行到一处山峰上,前面的灰衣人便回头问道:“此处已是前天夜里我们燃放孔明灯的地方,你究竟还想去往何处?”得一子抬眼打量四周,摇头说道:“继续往东,找更高的地方。”
那灰衣人暗自无奈,只得沿山道继续前行。到后来山道已尽,山势也愈发陡峭,他只能选择稍微平缓的地方往上攀登,让得一子小心跟在自己身后。如此又行出数里路程,走在前面的灰衣人似乎耐不住寂寞,忍不住开口说道:“无论如何,此番还是要多谢小道长的仗义出手。否则单靠方铁衣那个老顽固,宁义城只怕也熬不到朝廷的援军来救。”
后面的得一子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我既不是为了朝廷,也不是为了你。轮不到你来谢我。”那灰衣人缓缓摇头,笑道:“小道长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之所以向你道谢,却是因为贻香这丫头。哼,这丫头素来不知天高地厚,这回更是孤身前往宁义城这等险恶之地,若非有你道术通神,经此一役,她整个人只怕都要彻底毁在这里。”
得一子却并不作答,那灰衣人不禁有些无趣,只好继续说道:“其实要论本事,这丫头近年来屡受高人指点,武功心智均已胜我一筹。但她到底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即便不会因此发疯,也必定会在她心中留下无法抹灭的魔障,从而影响她往后的这一生。”
说到这里,灰衣人似乎还有些后怕,忍不住吸了一口长气,又说道:“幸好小道长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竟然能用道术控制一个人魂魄,从而篡改他原本的记忆,简直是骇人听闻。对此我之前还有些不信,直到看见你当场施法,将衙门里那个杜师爷的记忆抹去,让本已痴傻的他恢复正常,这才相信世间果真存有此等奇术。”
听到这话,后面得一子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开口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那个白痴师爷不过是受惊过度,只需抹去他受到惊吓时的一小段记忆,自是不费吹灰之力。但对谢贻香而言,要以道术矫正她在宁义城数日间的这段记忆,还要篡改得天衣无缝,能够自圆其说,却一点也不容易;况且不同于那个白痴师爷,她脑中还存有那个家伙留下的部分心智,一直在和我施下的道术作对。到如今我已先后对她施法三次,不断弥补其中破绽,令她无法看出端倪。为此我甚至还将那烹食人肉的女童故意妖魔化,将其描绘成传说中吃人的‘蛊雕’,让她亲眼目睹城隍庙里那一场降妖除魔的好戏,从而认定自己的这段经历中有妖魔作祟,所以没必要深究其中的不合情理之处。”
说到这里,得一子不禁冷哼一声,又说道:“尽管如此,她脑中的那个家伙却在不停地捣乱,帮她找出其中破绽,戳破我替她编造出的经历。到最后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效仿那个家伙的做法,将我自己的部分心智也一并灌输到谢贻香的脑中,与那个家伙当面抗衡,这才终于逼他妥协,再不来与我作对。到如今我虽已暂时稳定住谢贻香的情况,但日后她难免还会发现更多破绽,从而回想起自己真实的经历,届时免不得还要对她施法矫正。”
那灰衣人不禁笑道:“这丫头自幼便爱寻根问底,凡事都要求个真相,否则也不会进刑捕房当了捕头。她若是知道自己此行的真相已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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