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原来前日沉船事发之后,他当夜便已派人潜入湖底搜查过这艘沉船,亲眼看到随医官们一同送来的大批药材堆放在船舱下面一层,如今不过一两日工夫,这些药材如何竟会凭空消失?
当下封长风苦思良久,终于恍然大悟,冷笑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太湖里的这些厉鬼非但谋害了整船人性命,事后居然还趁我们不备,将船舱里的那些药材一并顺走,倒是贪心得紧。至于谢三小姐的失踪,多半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若非一路尾随而去,只怕便是落到了这些厉鬼手里。”
先竞月曾在来时的船上听过他们提及过太湖“群鬼夜哭”一事,当即问道:“所谓太湖里的厉鬼,究竟是何?”却见封长风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卑职要是明白当中玄机,此番又何必亲自前来太湖查询?实不相瞒,皇帝对此也甚感兴趣,倘若先副指挥使能够查清‘太湖群鬼’的底细,将他们尽数擒回金陵,莫说昔日闻天听的武林盟主之位,只怕连亲军都尉府的总指挥使一职也坐得了。”
先竞月一心挂念谢贻香的安危,哪有心思揣测皇帝用意。眼见已是五更时分,封长风这里再无进展,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同来的得一子,以这位鬼谷传人的见闻和手段,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得到些消息,甚至还能帮忙寻访师妹的下落。
当下先竞月便和封长风分开,独自返回西山岛南面的明月村,但见一路上到处都是早起的江湖人士,纷纷前往有着“太湖七十二峰之首”之称的西山飘渺峰,却是要赶早参加今日“太湖讲武”的盛会,成群结伴,好不热闹。待到重回明月村,叶定功等人也已不见踪影,只在村里留下几名军士,说玄武飞花门众人已连夜去了飘渺峰准备,要他们在此等候先竞月归来,敦促他尽快前往飘渺峰赴会。
先竞月不予理会,径直前往得一子的住处,来了个破门而入。得一子此时还在睡梦之中,当场从床上惊起,怒道:“哪来的疯狗?”先竞月不以为意,沉声说道:“师妹不见了,或是‘太湖群鬼’所为。”得一子一时没听明白,喝问道:“什么师妹?与我何干?”先竞月只得又说道:“谢贻香。”
得一子这才回过神来,狠狠凝视先竞月半晌,随即厉声说道:“好端端的怎会扯上什么‘太湖群鬼’?定是她惹是生非,送上门去自讨没趣!”说着,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脸上神色既惊且怒,自言自语道:“我一早便已叮嘱过她,叫她休要招惹这个麻烦,谁知她倒是个左耳进、右耳出,当真是混账之极!如此一来,岂不是坏我大事?”
先竞月不知这小道士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但听他言下之意,显是对这所谓的“太湖群鬼”有所了解,急忙将谢贻香失踪一事原原本本说了。得一子却不答话,只是在房中来回踱步,脸色阴晴不定,像是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先竞月静候半响,心中愈发焦急,便说道:“你若不愿相助,烦请告知‘太湖群鬼’所在,我自会前去寻找。”得一子当即怒道:“你懂个屁!”
先竞月见他这般态度,难免心中生怒。但转念一想,这小道士和自己兄妹二人到底非亲非故,此番他已相助一次,勘破了峨眉剑派“赤婴蛊”的阴谋,这回他不肯出手,自己又何必勉强?当下他不愿浪费时间,便要转身离开,不料刚走到门口,得一子突然挥手,将茶几上的壶杯尽数扫落在地,当场摔了个粉碎,一脸怒气不减,口中则长长吐出一口气,冷冷说道:“也罢……我亲自走一趟,你到门外等我!”
眼见得一子答应相助,先竞月也不多问,自行去屋外等候。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得一子从屋中出来,却已换上了他那身漆黑色的道袍,衣襟、腰带和鞋子却是朱红色,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先竞月上次见他这身打扮,还是在蜀地的毕府之中,不禁问道:“你这是要?”却见得一子沉默不答,面如寒霜,将手中拿着的一件白色斗篷披在身上,连同兜帽一并戴上,遮住头顶的发髻和身上的道袍,径直往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