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绰绰之下,水面潋滟,辰天搭乘乌蓬船横穿而过,恍如身在画中游。
“柳姑娘。”
“嗯?”
“你与孤织有何关系?”辰天突然问,“我听黄大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以前曾是你的杀手与探子?”
话音落地,翁涟手里的船篙微微有些发颤,柳依依更是深深蹙眉,沉吟良久。
她借由岸边摇曳的灯火,紧盯辰天面庞,却没在平淡的脸色之中瞧出半点端倪:“敢问尚先生为何忽然问及此事?”
“别紧张,我随口问问而已。”辰天摆手,“柳姑娘既然不想回答,那当我没问。”
柳依依面容发紧,深知根本瞒不住辰天,而且在他心里肯定早有定论了。
若是再不解释,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必然有所裂隙,于是她连忙道:
“孤织乃是由我创办的情报机构,除开隶属于永泰鬼灯与殷氏知事堂,孤织算是沧汐北域信息最为灵通的所在。”
“至于在自水搭救尚先生。”
“也是孤织遍布眼线的结果。”
辰天蹙眉,立即意识到杨娘当初所言不虚,她与柳依依共创合欢宗,后来柳依依又走下天柱峰投入姑苏城,这一脉的合欢宗随即演变成孤织情报机构。
毕竟姑苏城主罗氏一族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柳依依再不抽出精力组建自己的势力,估计早被林叶两家吃干抹净了。
“这么说,章台路的歌女舞姬,其实大多是孤织的暗探?”
“没错。”
“那孤织又效忠于谁?”辰天环视四周,瞧见不少迎来送往的女眷。
他很难想象,如果那些大肚便便的达官显贵,得知身边花枝招展的俏佳人,其实是暗藏在枕边的密探,他们又该是何等的惊愕。
“效忠?孤织向来只认钱,谁出价高,我就为其刺探任何想要的信息。”柳依依认真道。
“如此直白不做作?”辰天怔了怔,补充道,“还是说你很缺钱?”
“很缺,恨不得直接抢安诚钱庄。”柳依依耸肩坦言,但洒脱的表情还未褪下,她又叹息道,“建设一片草木精灵与水妖的乐土,花销巨大,道阻且长啊。”
辰天探头看向游在船尾的虾兵蟹将,淡然道:“这条路注定不好走。”
“那又如何?三千年都坚持下来了,还能放弃不成?”柳依依蹬掉鞋袜,坐在船边摆荡双腿,河水随即在花灯映照之下泛起一圈圈涟漪。
“难怪柳姑娘对戴桂山的风水泉眼看得格外紧要,不惜以命相搏,以至于孤身赴约。”
“尚先生还有话要说吗?”柳依依洗尽双脚的血污,乌篷船也刚好靠岸,小黎提灯站在栈桥正翘首以盼。
辰天当然知道柳依依经过黄大仙之事,已经预感孤织本部有内奸了,人多眼杂之下,有些话自然也不好说出口。
“若柳姑娘有时间,不妨去永泰城探探亲吧,令妹柳谷雪在上林苑知农堂大有作为,算是一片乐土。”
“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安能算作乐土?”柳依依并不领情,挥手召来小黎,“送尚先生回房休息,没有本尊命令,旁人不得打扰先生静养。”
“遵命。”小黎提灯应声。
但她刚想上前搀扶辰天,却听他说,还是先搀扶你家仙尊要紧。小黎不明所以的回头张望,而在下一瞬,突然瞧见柳依依跌坐在地,险些撞翻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