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夜里,杭州城中彩灯处处,流光溢彩。今年的灯会设在河坊街,赵琇一行从住的小宅过去,倒也不是很远,坐马车不过就是两刻钟的光景。
他们到了河坊街口,就看到里头人头涌涌。幸好今日并非十五正日,人潮并没有到夸张的地步,马车前头派几个人开道,高头大马、护卫小厮地摆出架势来,行人也都纷纷退避,赵琇一行才顺顺利利地到达赵玮事先订好的茶楼。
那茶楼有两层,瞧那雕梁画栋的模样,就知道非一般小店可比。他家大约是惯做官商人家生意的,见有女眷坐的马车来,便有专门的小厮把车从侧门引入茶楼后院,然后退下,另换了穿戴整洁的婆子来侍候,从后院另有楼梯可通往二楼雅间。赵玮事先来探过路,便走在前头,赵琇扶着张氏跟在后面上了楼。到了二楼,只见里头是一条长廊,通向数个雅间。赵玮订的是中间最大的一间,赵琇一进去,就看到对面开着一溜儿的花窗,人站在窗边,就可以毫无遮挡地欣赏到楼下的灯景。而雅间中的装璜也十分不俗,桌椅几榻都是上好木料制成,就不用说了,墙上还挂着名家字画,虽不是什么大家之作,却也都是难得的珍品。墙角的高几上,还供着时鲜花卉,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清香。
张氏环视雅间内的布置,心中很是满意:“这地方倒还算干净。”赵玮笑道:“平日会来这里的,都是非富则贵。若是寻常的店家,孙儿也不敢请祖母移步。”
侍候的婆子送上了茶水点心,茶是上好的白茶,点心也都做得很精致。赵琇看了有些吃惊:“这家茶楼倒有些门路,竟然能弄到白茶?这该不是哥哥自个儿准备的吧?”
赵家茶园里的白茶产量不大,除了送上京城侯府,预备赵家祖孙自用与送人,赵氏族人们也内部购走了一小部分,留在杭州本地茶行中出售的少之又少,能够买到的都不是一般顾客。这家茶楼竟然能拿白茶待客,可见能耐不小。
赵玮笑道:“若是我准备的,我就叫人上西湖龙井了。祖母对白茶并没有偏爱,我让人预备这个做什么?不过咱们家的茶行在杭州也小有名气,想来这茶楼的掌柜也知道我们的来头,才会特地上了白茶吧?妹妹只管喝就是,这家店的点心倒是做得不错,一会儿叫他们多上几样,妹妹好生尝尝?”
赵琇笑着答应了,又忍不住往窗边靠去。张氏叫道:“别离窗子太近了,仔细外头的人瞧见了你。”赵琇便道:“其他雅间里的人也都是这么看的,堂舅母与米表姐也说过,这杭州风俗与京中和老家大不一样,咱们不必太过拘谨了。况且今日灯会,来的人自然都盯着彩灯瞧,谁还有空抬头望上看呢?”再说,就算路人抬头看见了又怎样?她背后的房间灯火通明,从楼下看上来,正好背光,包管那人除了个人影,啥都看不清楚。
张氏皱着眉头,本来不太赞成孙女的话,可是赵琇抬出了米夫人,她又不能说孙女错了,只能默然喝茶。不一会儿,米夫人与米颖芝也到了,米省之倒是没有跟着来。今日是赵玮下帖子相邀,来的除了他本人,都是女眷。米省之觉得不方便,加上有公职在身,便让妻女自行前来。
米颖芝今日打扮得很漂亮,鹅黄色的缎面绣花对襟褙子,镶着白茸茸的毛边,下系雪青色的绣花马面裙,头发仍旧梳成垂鬟分肖髻,绾着金钗,薄施粉黛,华贵中透着清雅,仪态万方。
赵琇与她见过礼,便特地偷偷看了赵玮一眼,发现他今日脸板得比那日更僵,眼睛只敢盯着地面看,却又想要瞧米颖芝,偏又害怕被对方发现,那表情动作就别提有多不自然了,几乎要同手同脚。赵琇差点没笑出声来,好容易才忍住了。
张氏与米夫人相见,又是一番好聊。赵琇也拉着米颖芝说悄悄话,没忍心把赵玮晾在一边,只得时不时地引他说上几句。只是不知怎的,赵玮平日千般伶俐,今日就跟傻了似的。赵琇问他一句,他便答一句,也不懂得在米颖芝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才学风度,真叫赵琇大跌眼镜,心里也跟着发急。她倒有意撮合哥哥与表姐,可哥哥若是表现再这么呆,谁会看上他呀?!只怕米颖芝不但没对他生出好感,反而嫌弃起他来了。
赵琇无奈地把目光投入张氏那头,可惜张氏与米夫人真聊得兴起,也不知哪里来这么多的话可聊。看来这两位都是靠不住的了,赵琇惟有亲自出马。呆子哥哥今日是不能指望了,她只好把米颖芝拉到一边,悄声说:“哥哥平日不是这样的。今日他见到表姐,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这么呆头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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