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一个在那儿住着,没什么可担忧的。”
秦柏沉吟不语,显然也在犹豫。孙女的话挺有道理,他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可秦含真毕竟年纪还小,再稳重也还不到能独当一面的岁数,他难免要多考虑一些。
赵陌原本一直坐在一旁作壁花呢,这时候倒是忽然开口了:“表妹留在夫子庙这边住,也没什么不妥的。若是舅爷爷担心表妹每日到府衙来,她一个女孩儿出门不大方便,我住在淮清桥那边,横竖离得也不远,不如我每日过来护送表妹走这一程好了。我如今在这金陵城里,也算有些体面,等闲的肖小都不敢来惊扰的。有我看护着,表妹自然不用担心会被谁冲撞了去。”
秦柏惊讶地看向他:“广路也要在城中逗留么?我记得你昨儿才说过,你手底下的人已经盘完账了?”
赵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账是盘完了,今年着实添了不少进项。我这不是想着,这一年里,底下的人也辛苦了,打算要好好犒劳他们么?因此叫人去城里寻个好的酒楼,包了雅间,专门叫他们去吃席。接下来还有打赏、分红等琐事。快过年了,人家为我辛苦一年,我做主家的,总要叫他们也舒舒服服过一个好年。”
秦柏放缓了神色:“这是应该的。你如今也大了,不比小时候。对手底下的人,就要恩威并施才好。只要他们尽忠职守,该赏的就要赏。”
赵陌腼腆地笑了笑,又道:“我想着今年除夕夜的团圆饭,也跟他们一道吃了。他们都是父亲、母亲身边用老了的人,就跟我自家人是一样的。我与亲人离别,孤身一人在金陵,有他们陪着,也就不觉寂寞了。”
赵陌是外姓人,秦家那边祭祖、吃团圆饭什么的,他插一脚进去也是尴尬。去年他是跟着太子过的年,今年太子回了京城,他也只能自己吃年夜饭了。
秦柏本想让他跟着自己老夫妻俩在一处过除夕,只是一转念,想到宗室子弟除夕祭拜先人,是有自己的规矩的。赵陌年纪虽小,却是正经宗室亲王府的长子嫡孙,这祭祀的规矩也不能轻忽。叫他在秦家的地方行事,怕是会叫他不自在,倒不如许他自主,让他在自个儿的地方祭拜先人,反而能各自相安了。
想到这里,秦柏就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张家的公子如今还在你那里吧?跟黄大人打声招呼,让他把人领走吧,没得叫你过年都没法在自个儿屋子里安心住着。你那里缺什么吃的玩的,只管告诉你舅奶奶,让她替你准备。等除夕过了,初一一早,你就回我们那儿去。”
赵陌笑着应下了。
秦柏又回头对孙女道:“含真,既然你对你表舅是真心关怀,那我就让你留在城里。你每日起居都要再三留心,除非广路过去护送,否则不许出门!出门时必须坐车,别走路。如今可不是去年我们刚到江南的时候了,认得你的人多着呢,别叫人冲撞了。”
秦含真心下大喜,连忙答应下来。
秦柏嘱咐了两个孩子半天,又回头去叮嘱吴少英,然后就带着秦含真与赵陌回了夫子庙那边的宅子。他没有停留多久,就骑马返回秦庄去了,留下秦含真与赵陌在前院大眼瞪小眼。
秦含真犹豫了一下,给赵陌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转阵书房,然后就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了。平日里秦含真与赵陌一块儿在此练字学画,素来是这么个习惯,旁人也没觉得有异,惟独赵陌觉得,她今天怕是并没有什么练画的闲情逸致。
果然不出赵陌所料,秦含真低声开了口,向他讨主意:“表舅那里,我看他似乎是因为我母亲下葬的事,有些郁结于心了。他心里难过,却没法发泄出来,还要担心我祖父会发现端倪,怪不得大夫说他思虑太重呢。这怎么办呢?我总觉得他好象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这样就算真能把病养好,也会拖拖拉拉地留下后患。赵表哥,你说我要不要跟他摊个牌,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的好?”
赵陌愕然,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要如何摊牌?那种事,本不是我们该知道的。只怕吴先生也不乐意叫表妹你知情呢。”
“那要怎么办?”秦含真苦恼地说,“要是不提我母亲的事,再怎么劝他放宽心,都只是隔靴搔痒罢了。我平时难道就劝得少了?你看我表舅能听得进几句话去?”
赵陌沉吟片刻,道:“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劝他一劝,但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呢。”
秦含真忙问:“什么法子?”
谁知赵陌这时候又卖起了关子:“表妹先别问,待我去试一试他再说。若是成了,我再告诉你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