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陌是外人,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但在吴少英看来,这就是她与赵陌亲近的意思了。虽然她看着年纪还小,但过个两三年,也差不多是议亲的时候了,赵陌年纪更大些,眼下就已经可以考虑婚姻。这两人的岁数差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该避讳的早就该避讳起来了,可是两人仍旧每日形影不离。平时有秦柏同行,也就罢了,今日秦柏早回了秦庄,他们也照旧结伴而来,就不由得吴少英不多想了。
吴少英脸上的笑稍稍淡了些,看向赵陌:“世孙有心了,下官不敢当。只是老师已经先回了秦庄,留下含真,怎么是世孙送她过来呢?”
赵陌面上微笑不变:“这不是没法子的事么?舅爷爷为了吴先生的病,已经在城里待了好几日。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老人家放心不下舅奶奶与谦哥儿,总要回去看一看。况且秦氏族中年前也有许多事务,需要他出面的。表妹却放心不下吴先生,非要留在城里照看你。年下金陵城中多了许多四里八乡来赶集的人,表妹每日来往家中与府衙,舅爷爷放心不下。我恰巧就在城中处置家务事,舅爷爷就托了我,每日接送表妹,也免得表妹独自出门,不小心被什么人冲撞了。”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还是秦柏发的话,吴少英也无话可说。只是他心中始终有些不得劲儿,老师心里是怎么想的呢?难不成……真的是看中了赵陌这个孩子?只是赵陌虽然是宗室子弟,身份尊贵,但他家里那个情形,日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前程,可别连累了含真才好。两个孩子年纪还小,有些事实在没必要安排得太早了。过几年等含真大了再考虑,也不算晚,兴许到时候会有更合适的人选呢?
吴少英皱起眉头,淡淡地道:“含真小孩子家就爱瞎操心。我这不过是小恙罢了,如今也有起色了,只需要每日吃药休养,慢慢的也就好起来了。她有什么可放不下的?老师回了族中,她也该跟着回去才是。我这里又不缺人侍候,实在不必她这样奔波劳累。况且世孙身份也不一般,年下必然有许多事务要忙,劳你天天往来,想必也不方便得很。我官卑职小,可担不起世孙这般抬举。”
赵陌笑道:“吴先生如今怎么也跟我客气起来?你是舅爷爷的学生,我也是自幼跟着舅爷爷读书求学的,都是自家人,还外道什么?”
吴少英暗暗咬了咬牙,谁跟赵陌是自家人呢?!宗室子弟,皇家贵胄,跟他是自家人,吴少英又算是什么?
到底是平日就混熟了的,吴少英知道赵陌与秦家亲戚,索性也不跟他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了,反正他就算惹了赵陌生气,有秦柏在,后者也不会在意的。他拉长了脸对赵陌道:“虽然相识已久,平日里处得又融洽,可是世孙应该明白,有些规矩该守的还是要守起来的。含真与你一年一年大了,比不得小时候无所拘束,还当避讳才是。世孙身份尊贵,万事有宫里做主,自然没什么可担忧的。可含真是女孩儿,要忌讳的事就多了。世孙素来也疼这个妹妹,怎么就不知道为她的名声着想呢?老师年纪大了,又一直把你们当孩子,一时没想到,也是有的。含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世孙自小聪慧,想必道理都明白,怎么就没有警醒起来呢?”
赵陌见他点到了正题,也不与他兜圈子了,索性跟他坦白说实话:“这又有什么不好的?我与表妹自幼亲近,彼此都熟悉对方的性子,一向和睦,将来便是长长久久在一起了,也没有坏处。吴先生怎么知道舅爷爷不是这么想的呢?”
吴少英的脸拉得更长了:“世孙这话糊涂,老师是什么样的人?若他老人家真有这个意思,只会让含真更守礼节,不会让她与世孙这么糊里糊涂地整日待在一起!”
赵陌笑笑:“舅爷爷若没有这个念头,那就是没把我当成外人了。我心里挺高兴的。不过,我相信舅爷爷早晚会有那个念头的。”
吴少英忍不住冷笑了:“这么说来,世孙还真是处心积虑了?你怎么也不想想含真才几岁?!”
赵陌正色道:“这跟表妹几岁有什么关系?我难道是那起子只看外表美色的人?我自小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没了生母,生父又是那样,继母恨不得我早一日死了。我身边能有几个人是真心待我好的?舅爷爷早在自己还前途不明的时候,就救了我的命,又一直将我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为我费心筹谋日后的前程。表妹也是真心关怀我,没有因为我得势失势,就有所不同。我心里感念他们的情义,也知道今后想要再找到这样的人,就不容易了。人生在世,旁的不说,这相伴终身的人总要待我有份真心,我才不算是白活了一世吧?既然有表妹这么一个现成的好人选在,我还何必去找别人?天知道到时候找到的,会不会是象我继母那样的毒妇?这与表妹长着何等相貌,多大的岁数,还有她家世背景,都是无关的。我想要的,只是她这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