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还能为了一个死了的通房跟正妻过不去?!到时候再把那贱人所出的孽种抱到身边养活,过上两三年,倘若你们姑奶奶无子,就养在膝下当成亲生的,若是无子,叫那孽种一时伤风死了,也干净利落得很。我自问精明了一辈子,怎么就生出个蠢闺女,连为娘半分的手段都没能学到手,不好好生孩子,只顾着自降身份,去跟个通房争闲斗气?!”
杜妈妈这回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王大夫人其实并没有遇上过什么厉害的妾室,王家家大业大,前头元配留下的嫡子嫡女也不少,家里的妾室再怎么挣扎,她们的儿女也越不过兄姐们去,因此各人都还算安份。即使真有哪个眼空心大的妾室通房想要闹出点事来,王家大老爷也没那么容易被妇人左右。没有男人撑腰,后院妇人便什么都做不了,凭王大夫人的身份地位,几句话就能把人收拾了。这跟赵硕后宅的情况如何一样?
小王氏其实倒也想过用王大夫人这样的计谋对付兰雪,无奈兰雪狡猾得很,总是不上钩,还总是在赵硕耳边说小王氏的坏话,面上却装作贤良模样,哄得赵硕恶了小王氏,只当兰雪是个好的,一味偏宠庶子。不过小王氏脾气虽暴,早先却有娘家可以依仗,也不是没想过一力降十会,以势压人。无奈赵硕身边的心腹个个都精明得很,领了赵硕之命,将兰雪母子护得周全,让小王氏想下手也无处下去,反倒接二连三地被赵硕抓住了把柄,渐渐失去对内宅的掌控力。如今赵硕宅中,小王氏真正还能做主的,也就只剩下正院罢了。
更别提赵硕的嫡长子游离在外,跟小王氏还有仇怨,也不知有没有在赵硕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这些坏话从前倒还罢了,如今却是催命符。杜妈妈还打听到,年前从江南来过几回信,想也知道是赵陌叫人送来的。赵硕每每对这些信件十分重视,除了心腹,再没人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但赵硕每次收到信后,对小王氏的态度就会冷淡上一分。若说赵陌没在信里中伤继母,杜妈妈都不敢相信。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王大夫人,心里有些绝望了。到了这会子,王大夫人还只知道骂人,发脾气,却连个有用的法子都想不出来,真能指望她帮助七姑奶奶,逃脱被休的命运么?
杜妈妈忍不住问王大夫人:“夫人,如今姑奶奶还在家等信儿呢。您说这要怎么办才好?七姑奶奶往日也没少往那几家王府请安,可是外头风声不大好,如今也不知道这些王府是怎么看待她的,万一他们都帮着世子,要逼七姑奶奶下堂,那该如何是好?这跟张家那事儿不一样,可是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的!”
赵硕想要休了小王氏,罪名简直不用罗织,都能想出一大堆来。无子还是最轻微的,毕竟他们二人成婚还不足三载。可是当初小王氏派人暗杀元配嫡长子赵陌,却是闹得全京皆知的。还有那在辽东死得不明不白的赵硕庶次子,也曾有过种种传闻,说是小王氏所为。至于兰雪怀孕期间被小王氏虐待一事,不少人都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个残害子嗣的罪名,稳稳当当就落到小王氏头上了。就算没有明证又如何?世人皆知此事,小王氏哪里逃得过去?
王大夫人也清楚女儿的短板所在,心中略有些懊悔。她并不是懊悔当年帮着女儿派人去害人,而是懊悔当初挑错了人选,使得计划失败又暴露,连累了女儿的清名。
她咬牙切齿地想了半日,才开口道:“当初有人给赵陌下毒的事,有王曹顶罪,已是事过境迁了。赵硕的庶次子则是病夭,真要追究起来,也是辽王继妃害的,与我们不相干。兰雪那贱人则是自个儿放的谣言,她居心不良想要诬陷大妇,哪个要搭理她?真闹起来了,赵硕当初故意对这些事不闻不问,只一心巴着我们王家,难道就是什么有脸的事?他要是不怕丢脸,我们就跟他耗到底。横竖王家如今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赵硕若是不担心会遗臭万年,只管闹去!”
她发作完了,深吸一口气,才压低了声音:“眼下只要解决了一件事就好……只要七丫头身怀有孕,赵硕就休不得她!宗室血脉不容外流,他再想摆脱我们王家,那些宗室长辈们也会劝他忍耐的。”她狞笑一声,“到时候,他请来的靠山,就会成为我们七丫头的靠山了!”
杜妈妈听得糊涂,忍不住问:“可姑奶奶并未有孕呀?”
王大夫人横了她一眼,只骂了一句:“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