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就雇过的船行,最可信不过了。据他家说,扬州段的运河已经开了,但再往北去,到了淮河那一片,就暂时还不能通行。这时节就连船行也不敢轻易夸下海口接了咱们侯府的生意,我也没办法,只好先回来报给侯爷知道。怕是要到了二月下旬,才好出发呢。”
原来如此。赵陌笑着道一句:“周叔辛苦。”视线却已经转到那车夫身上了。
车夫缩了缩脑袋。他仍旧坐在车辕上,没有下车,愣头愣脑的,也不象是懂得豪门大户礼数的模样。
周祥年瞥见,忙向赵陌解释:“这是从城里车马行雇来的人和车,我让他帮着拉些货物回庄里去。”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侯爷夫人几时才会出发回京里,但也等不了多长时间了。眼下我还算清闲,就想着进城去逛逛,瞧瞧有什么时新的衣料、脂粉、首饰,可以捎带几件回去给家里的老娘、妻儿。我出来也有一年多了,总算能回去一家团聚,自然要带些礼物,好哄哄家里人高兴。”
赵陌却知道,需要专门雇一辆大车来拉的东西,当然不可能仅仅是送给家人的手信而已,说不定周祥年还兼做些带货进京转卖的外快。其实这也不算什么,连秦柏都吩咐过底下人,可以捎带些江南的精品货物进京,赚点儿差价。周祥年一个大管家,给自己赚点私房钱又怎么了?赵陌自个儿也吩咐过底下人,要多捎些紧俏轻便的货品回去呢,胭脂水粉、丝绸细布都是大头,文房用品也是必不可少的,就算不往外卖,还能拿来送人,既体面又清贵。
周祥年是秦家的管家,又是皇上从内务府赐下来的,赵陌无意追究他的私事,便只一笑了之。回秦庄的路上,他有周祥年同行,还能聊上几句话,倒也不觉得寂寞。
周祥年兴许是自己知道自己事,也清楚赵陌聪明,恐怕早就猜到了后头那辆大车上的秘密,却闭口不言,十分知趣。他心中感激,也乐意投桃报李:“听说世孙近日打算置办田产了,因此四处向人请教种田的事儿?我老周别的不敢说,但论种田,我那兄弟绝对是个中好手!世孙若真有兴趣,不如我让我那兄弟去给您说说?您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他就是。”
周祥年的弟弟周昌年,确实是种田方面的专家。来江南一年多了,他基本就泡在秦柏名下的几处产业中,专门研究如何提高田里粮食作物的出产量,据说效果还不错,去年年底盘账,去年一年打得的粮食,就比前几年都要多了将近两成。若不是他长年在外,连过年都没到秦庄上来,秦含真与赵陌早就找上他了。如今周祥年既然说了愿意将兄弟送上门来,赵陌又怎么可能放过?
他立刻就谢过了周祥年,接着又道:“若是周二叔事务繁忙,不方便,我用书信向他请教,也是一样的,不必劳烦周二叔特地回来一趟。”
周祥年笑着摆手:“世孙放心,他也快到回来的时候了。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我兄弟是定要回秦庄上来的。宗房那边早就跟我们侯爷说好了,今年春祭一定要让我兄弟参加。秦家族里各房的田地要如何耕作,还要我兄弟帮着指点指点呢。”
这其实都是去年那涨了将近两成的粮食产量闹的。有一位如此能干的主儿在,秦氏族人又怎么可能放过?
赵陌心里明白,只一笑置之。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秦庄,便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马的速度,慢慢骑着马往六房祖宅走去。
谁知经过宗房大宅门前的时候,他们却瞧见一顶轿子停在了侧门处,一个十五六岁看模样长得有些俏丽的丫头,正尖着声音跟守侧门的婆子理论:“我们姑娘是你们宗房太太的娘家侄女儿。姑娘快要回松江了,特地前来向姑母辞行,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那婆子只冷笑:“你这丫头休要在这里唬人。当谁不知道呢?我们太太早就发了话了,不见沈二姑娘。沈二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世上哪有大户人家的姑娘只带着一个丫头出门的道理?别叫外人看了笑话!”
那丫头不依不饶地闹个不停,轿子虽然没动静,但轿帘却是晃动个没完,显然,轿中人也有些心急了。抬轿来的人,只怕都是附近镇上雇来的,都避到一旁,交头接耳地等着看八卦。
赵陌远远地瞧了一眼,就没再理会。周祥年却挑了挑眉:“这是在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