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青杏闻讯后,也是呆了半日,连手里拿着的鸡毛掸子不知不觉落了地,她都没有发觉。还是百巧将掸子拾起来,塞回她手中,她才醒过神来,紧紧握着那掸子,眼泪就下来了:“怎的这样急?我早跟四叔说过,什么事都要等到姑娘离了江宁再说……”
秦含真一听就明白了:“这事儿你叔叔早跟你提过了?你怎么不告诉我?若我早点知道,现在也能有个准备,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青杏抽泣道:“我跟四叔说了,让他别提的……怎么也要让我侍候到姑娘上船的那一日……”
秦含真叹了口气:“青杏,你不必这样的。你叔叔只是希望为你讨个体面而已,你就算回了家,也可以每天来看我,直到我离开江宁为止。并不是你出去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倒是感激你叔叔提前跟我说这事儿,他还在为你说亲呢。趁着我还在江宁,你的亲事,我要亲自过问才行。如果你叔叔为你说的人家不够好,我是不会放人的!”
青杏哽咽着不说话。
百巧在旁笑道:“青杏姐姐舍不得姑娘呢。她这些日子,几乎天天晚上都在发愁,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其实谁都看得明白。换了是我,我也舍不得姑娘的。世上还能到哪儿找象姑娘这样和气又宽和恤下的好主人去?离了这府里,就算嫁得好人家,日后还不知道会过得如何呢。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觉得发慌。”
秦含真听了,便拉住青杏的手道:“不用发慌,你就算嫁出去了,也是咱们永嘉侯府出来的人。好姐姐,你我的情份不比旁人,你心里是知道的。别担心日后会如何,若将来有人欺负你,你叔叔也没法替你撑腰的,你只管来寻我。就让这边祖宅里侍候的人给我送信就好。一定把自己照顾好了,受了气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青杏听了不停地点头,眼泪倒是越发掉得厉害了。
何信那边还在等消息,他在秦庄附近有一处小宅,把侄女接出去后,也不愁没地方住。青杏与李子兄妹俩有了空就常往那边去,因此那宅子里衣裳铺盖都不缺。秦含真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可为青杏准备的,倒是先前特地收拾出来的一只妆匣,本来是打算离开的时候再送给青杏的,如今可以提前送出手了。
那只妆匣有一尺见方,三层高,带玻璃镜子,里面每个小抽屉都放满了不犯忌的鎏金银以及珠玉首饰,还有一个暗格收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是秦含真特地给青杏备下的私房兼嫁妆,另有十匹松江布、十匹细绢,也都是预备给青杏的。如今东西还没整理好,秦含真就让人先把妆匣拿出来,又让人去库房里调布匹。
青杏一瞧那些东西,就吓了一跳:“这是姑娘给我的?不成不成,这么多,又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秦含真道:“给你就收着。若是心里不安,就只当我这个姑娘出手特别大方,对于身边的心腹都格外优容。将来百巧她们也一样,如果专心为我做事,让我满意了。等她们出嫁,我也同样不会亏待了她们。”
百巧与莲蕊、莲实她们听得高兴极了:“我们可是听见了。姑娘说话算话!”又去劝青杏,“姑娘赏的,姐姐只管收下。你若不收,咱们这些后来的,如何有脸向姑娘讨赏呢?”
青杏被她们缠住,终究还是笑了出来,脸色红红地收下了秦含真的赏赐。
秦含真又问她:“既然你早知道你叔叔要来接你的,那你可知道他给你说的是什么人家?”
青杏咬咬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只知道是金陵城里的殷实人家,家里有屋有田,还有两个铺子,那男人比我大两岁,是家中独子,读过两年书塾,如今在家中帮衬家业……”
听起来似乎条件不错。
秦含真便道:“回头让李子去打听打听。有你哥哥把关,想必定能万无一失的。”
青杏的脸又红了。
秦含真笑着叫过百巧她们,一道去给青杏挑布料,专门照着她喜欢的颜色花样来挑。青杏看着她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感激不已,暗暗下了个决定。
就算离开了姑娘,她也依旧是姑娘的人,要为姑娘办事的。谦哥儿在江宁的日子过得如何,她会给姑娘写信报告;吴家舅爷在金陵过得好不好,她也会时时关注,处处照应;甚至于……江南这些族人、管事、下人们若有不妥当的地方,她也会暗中留意,及时上报。即使是亲如四叔,倘若有任何对主人不忠的举动,她也不会包庇。
她何珊心中牢记着,这一辈子,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向秦含真效忠,那就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