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人家的人,管不得弟弟的事儿。族长是一族之主,自然能替族中晚辈做主,云云。真是可笑至极!一个举人就被他们如此舍了出去,哪怕能换取旁人对冯氏其他子弟的提携,他们也得先让自家子弟考出来才行呀!但若他们家的子弟能凭自己考出来,还怕没人提携么?犯得着如此牺牲家族中的千里驹?!目光如此短浅,也难怪冯氏一族如今日渐败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未出过出息的子弟了!上一位能拿得出手的,还是堂姐的父亲吧?可惜如今这些明白事理的长辈们,在族中说话已经越发没有了份量!”
蔡胜男问小冯氏:“既然你弟弟不同意这门婚事,想必定要逃走的吧?”
小冯氏点头:“我姐姐也觉得族长太过荒唐,因此悄悄儿助玉庭脱身,只说是去拜访同窗,就让他离开了江宁。玉庭此去,也不曾说自己要往哪里走,只是随心罢了,但绝不会往金陵去,免得被那家人撞个正着!玉庭也想着,总要想法子上京城来找我才是,只因担心族里会派人在上京路上堵他,他才没走运河,反而绕道去了别处,从内陆走。他还是头一回独自走这么远的路呢,手里虽然有一些银子,到底没经过事儿,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他是到了大同之后,才算暂时安定下来了,可以托人给我送信。等他歇过气,就要往京中来的。”
小冯氏是在大同与秦安完婚的,当时冯玉庭也有份送嫁,过后还留在大同,依附姐姐姐夫居住,并且在那里跟随秦柏帮忙找的先生读书,直到回乡参加童生试为止,都一直在大同生活。冯玉庭对那里十分熟悉,也有朋友师长可以依靠,再不济,还有秦幼仪、苏仲英夫妻呢。虽然没见过,但冯玉庭是知道这门姻亲的。也怪不得他会选择在大同暂时歇脚,小冯氏收到消息后,也替弟弟松了口气。
秦含真便道:“既然知道冯舅舅在大同,还是早些打发人去接他吧,或者跟小姑姑说一声也行。大同固然是你们姐弟熟悉的地方,到底不如京城里方便。我们也得提防冯氏族人会找到大同去。”
蔡胜男则问小冯氏:“那个要逼着你弟弟答应婚事的人家,到底是什么来头?或许我们可以先帮他解决了?”
小冯氏忙将对方的情况简单说了说,蔡胜男不了解,秦含真倒是听说过,还真是个在金陵本地颇有影响力的官宦世家,不过生了个痴傻女儿的,并不是嫡支的家主。
她对小冯氏道:“我听吴表舅提过一提,那位员外在关系到他闺女的事情上,一向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既然冯氏族长与人交换了婚书,这事儿要是不能好好解决了,别说对方会报复冯家,就是冯家舅舅的名声,也要受到损害。冯舅舅将来是要走仕途的,怎能留下这个污点?好在那家真正的嫡支家主,如今就在京城做官,寻他说说好话,未必说不通。若是他这边愿意松口,给金陵老家那边去信,想必冯舅舅要脱身不难。”
小冯氏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只不知道那位大人叫什么?在哪个衙门当差?我请五爷出面试一试他的口风好了。”
说来不巧,这位大人是在工部任职的。秦家几个房头,似乎都没人与工部打过交道。赵陌的宅子倒是工部出人手监督着建造过程,可秦含真又不能为了这种事请赵陌新王府的监工出面,还得另外想辙。
蔡胜男略一沉吟,便心里有数了:“这事儿交给我吧,回头我去跟世子说一声。”
秦含真有些惊讶地看向继母:“父亲认得工部的人?”
蔡胜男笑笑:“世子爷在御前待了好些日子,什么衙门的人不认识几个?只是具体如何找人,还得先问过世子爷才知道。”相比之下,进京后就一直混军营的秦安,论人脉是绝对没法跟兄长比的。
小冯氏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道:“嫂子,要是我弟弟这一桩糟心事儿能解决,我必定感激您和世子爷的大恩!”
蔡胜男笑道:“事情还没办呢,你这时候就开始感激我,未免太早了些。等事儿解决了,你再谢我们也不迟。我也用不着你记什么恩。那回你做的江南糕点,又精致又好吃,我从来没尝过,心里一直惦记着呢。你什么时候得空,再做一回就是了。”
小冯氏感激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嫂子与我客气什么?哪怕没这件事,您想要吃什么糕点,只管说一声,难道我还会不答应不成?”
妯娌俩亲亲热热地拉着手说起了话,秦含真眨了眨眼,没有吭声,捻起一颗瓜子,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