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活着,如果能划下圆满的句号,何必拖沓成了遗憾。”
“师傅——”
“我很满足,我这一生,除了些小挫折,顺风顺水,有这么多人爱着,我很满足。”
夜溪握着红线的手:“怎么才一回来见到你你就说这个呢?”
“所以我更满足,还能见你一面。”红线反握着她的手:“你师尊走的时候我不明白,但现在我懂了。溪儿——”重重按着她的手:“人在该去的时候就要去,不仅仅是天命,更是自己心的圆满,这是人生的修行,我想要功德圆满。”
夜溪眼睛发酸,嘟囔:“师傅还没去神界看过呢。”
红线一笑:“神界是好是坏与我什么相关呢,我在意的只是你们啊。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夜溪:“可我们没有都好好的啊,我们接下来要打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呢。”
红线:...感觉三口老血梗住了呢。
“那既然这样我更要去死了,不想累着自己,更不用拖累你们。”
“...师傅,你都不问问我们又闯了什么祸吗?”
红线呵呵:“我怕我的小心肝受不了,过六道的时候一个脚软进了畜生道。”
“...”
师傅,你不爱我们了,好无情无义冷酷残忍。
红线拍拍她的手:“我和絮冉已经有了大限的感觉,我们还是想顺其自然。”
夜溪想,既然如此,何必强求,反正还有地府在呢,说不得下次回来就能见到他们的转世。
“那弟弟妹妹们那里——”
“说过了,一个个哭得跟老娘已经咽了气似的。”红线抱怨:“小时候一个一个老成得很,用不着老娘操心,关键时候,还不如你们仨调皮捣蛋的顶事儿,白养了。”
夜溪无语,不该说他们心硬如铁人家才是赤子之心嘛。
红线继续抱怨:“谁没个死的时候,哭个屁个哭,咱家现成的关系在,不说去给地府烧个香给老子娘求个好前程,哭唧唧拦着不让不让。呵,你们不让?你们是阎王还是府君呢?”
夜溪:“...”
“总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既然你回来了,正好送我和你师公最后一程。”
就这样定了?
夜溪傻眼,不是说让我给个意见的?我还没给呐。
红线已经给絮冉传信:赶紧回来死。
夜溪无奈,看来她家师傅再胖三圈也是那个风风火火的急躁性子。
红线传了信,又拉着她叹气:“飞花她早一步去了。”
夜溪一惊:“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程灵飞升了——哦,对了,程灵飞升去神界了,你们有没有碰到?”
夜溪无语:“师傅,神界很大。”
“唉,算了。”红线欲言又止:“飞花此生惟这一徒,程灵飞升,她高兴归高兴,可一下子抽走了精气神儿似的,蔫蔫的。我特地去陪了她些日子,眼见她慢慢好起来,突然就跟我告别。”
“说的话跟你师尊差不多,说不枉此生。”
“没良心的,就当着我的面,也不怕我受不住...”
红线又红了眼圈,按按眼角。
夜溪安慰的抱抱她。
红线吸了吸鼻子道:“活着,不就是这么回事嘛,新人变老人,老人给新人腾位置。老了老了,到了头儿了,看开了,该让位的时候就得让位,这天下,需要新鲜的人补充。”
这话里,丝毫不见颓意,满满的豁达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