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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秥抿紧唇,容色悲悯。
“屠杀”二字从女童口中说出时,他的心就狠狠的揪紧了。
不是因为女童说出来有多么令人骇然,而是这个念头,他先前就曾有过……
如这女童所说,这些百姓,叛军宁可杀掉,都不愿留着给其他人,而赵秥那突然横生的念头里面便也如此觉得:杀掉这些百姓,好过让他们去为叛军所用……
可到底狠不下心,做不到提起大刀对着无辜弱者。
他是军人,是将士,弃城已是懦弱,再做这样的举止,他这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绝对会被天下百姓唾骂,也势必将整个郑国公府拖垮。
“留下来吧,赵秥,”女童继续说道,声音徐徐,“不止为了城里数万百姓,更还有郑国公府,此次阻拦江侍郎消息的人,目的为何?帮着那些叛军,还是为了,对付赵家?”
何川江和陶因鹤一凛,眉宇变得神思。
袁天庆也说不出话了,迷惑的看着女童。
“叛军已不足为惧,地势所迫,天公所阻,他们暂时难成气候,你真的不用弃城,”女童说道,抬手揖礼,“还请将军三思。”
小模小样,做着大人的举止,虽觉有些滑稽可爱,现场却没有人有任何不敬。
夏昭衣看向袁天庆,说道:“走吧,袁副将。”
袁天庆点头,收回目光朝前面走去,心里觉得有些嘀咕,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女童跟在袁天庆后边,身子虽小,背脊却挺拔,姿态轩举朗朗,不紧不迫,着实不似寻常女童,饶是世家门阀或富贵人家训出来的暗卫,在她这个岁数都极难达到她这般气度。
赵秥还立在那边,看着女童离开,目光渐渐隐现坚韧和不屈,握紧手里的佩刀。
众人收回目光,回头看着赵秥。
“将军,”陶因鹤说道,“眼下当如何?”
“你说当如何,”赵秥沉声道,“速令三军回城,固守佩封,吾等不死不休!”
“是!”陶因鹤领命。
赵秥转首看向后边的西城守将:“你带人回去,时刻紧盯,有任何不”
“……可是,如若这女童是撒谎,没有援军呢。”朱培在一旁很轻很轻说道。
何川江看向街道上的大水,和那些屋宇建筑,已经很难回忆起几年前来这时的繁华景象了。
“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何川江说道,“她所说并不荒诞,我们若弃城,这些百姓就的确只剩下一个死字了。”
“可是,如果就是假的,那等着我们的……”
“朱副将,我们是军人。”何川江打断他,眸光也落在他身上。
朱培皱眉,五味陈杂。
何川江转身跟上赵秥,说道:“走吧。”
未出几步,他脚步一顿,朝另外一边看去。
顿了顿,何川江道:“我去大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