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那天在演唱会过后见过的赵叔,朝程燃微笑点了点头。
南州的这个时候天气是阴冷的,张静外套是一件羽绒服,下身是显得双腿笔直的牛仔裤和短靴,整个人青春洋溢,程燃则拢着一件卡其色的连帽外套,方才两人这么一路走出校门,沿途收割眼球无数。
两人打开车门坐入后座,在车厢内的空间里,能嗅到张静那边传来的洗发水香波气息。她似乎才洗过头吹干不久,在空气的浮尘中,还有几分湿润的水汽。
只是在程燃看向她的时候,她则是侧头看窗外,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和男生一起坐过车,在这样的近距离和空间相处过,往日里大概在科大谈活动,做策划时候有时会有男生帮忙,会有那种就她单独跟对方就活动交流的时候,对方会出现不敢直视她目光的那种紧张和局促,这一次怎么好像换成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总觉得有些气啊。
好歹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赵叔开车过后,又加上将带程燃去的是自己的主场,张静坐着,觉得自己的霸气女王范不能堕了气势啊,于是双手揣衣兜里,转过头故作洒脱道,“我跟我爸说过了,他对你也很感兴趣,想跟你聊一聊。没事的,一会餐厅订的在外面,距离吃饭前还有一段时间,你和我爸我三叔可以聊一会,其实我们家里聚会还是挺宽松,没有那么严肃,有时候亲戚也会带来他们的朋友,氛围挺好,你不用拘束。”
程燃点点头,“有饭可以蹭,我脸皮还是可以厚一点的。”然后他一笑,“就是有点担心你们家不要误会了。”
有意思,终于抓住了点程燃的小担忧,或者说局促?
张静微微一笑,“误会什么?以为你是我男朋友?”
程燃不置可否,手势随意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大致是这类。
张静大眼睛乌黑狡黠的闪烁了一下,“你觉得我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跟班?学校搞社团的同学?遇到点困难想听听领导意见?”
张静笑,“不要把我爸想得太高高在上了,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其实在我看来,我爸就是一劳模,成天东跑西跑的,因为开发南区,他要到拆迁点巡查,太阳晒,整个人跟非洲黑人一样,一次戴着个笠帽回家,脚上满是泥,我妈还以为哪里来的农民。去年18个拆迁片区,一个区最后有个钉子户工程搁置,是个企业下岗职工,坚决不搬离集体宿舍,指挥部没有一个能劝动他。僵持一段时间后,那人更是在屋内堆放木材,见工作人员上前便挥舞菜刀,甚至提出要和区长“单挑”。
我爸竟然答应了,找上对方,上前就露膀子,要跟对方扳手腕,“单挑就单挑”,我打网球就是我爸教的,他经常骑车,锻炼,爬山,常锻炼的,那人其实体型瘦小,扳不过我爸手膀子败下阵来,后面我爸跟他关起门来谈了两个小时,那人再也不挥菜刀了,一周后就自行搬走了。就这事我爸被我妈念了大半年,现在还耿耿于怀,说他当个官,时刻头上面都悬着刀。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我爸其实挺好玩。”
程燃点点头。
前排的赵叔也在微笑。
然后张静道,“对了,我跟我妈说的,这次带来的是……考察对象。”
一直平稳操控对驾驶技术相当自信的赵叔险些心神不守。
程燃看来的时候,张静头转向窗外,大眼睛忽闪,满是捉弄到人的笑意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