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思十二岁的时候,独自带着伴当先行回了京城。
他相貌、性情都好,刚出生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很会体贴人,少哭少闹不说,连夜尿都定着时一样,长大之后,更是鲜少让人操心。
眼下回了金梁桥街,还知道自己拿着拜帖上门拜会旧日长辈,只那几位不是已经赴往西京荣养,就是去外州办差,没有一个在京的。
他看了看日子,索性把其余事情留给管事的打理,自己带着引信去学中报到了。
顾简思在外州的时候,旁人都知晓他的身份,并无一个去冒犯,而今回了京,又顶一张漂亮的生面孔,穿着合身的青布襕衫,作一个小大人模样在太学里跑来跑去,很是惹眼,引得不少闲人侧目。
只是到底年纪太小。
等到学官校阅,新士子以十个站为一排,有顾简思的那一排仿佛一个加大版、给拉长按扁的“凹”字,而他就是那凹进去的一部分,叫下头好事的学生们纷纷偷笑。
顾简思自己打小被人看到大,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叫旁边的韩若海冷眼看了半个月,十分不高兴起来。
这位出身灵寿县世家大族的少年郎特地找了个由头,把顾简思叫到角落,叹着气同他道:“你这人,长了这样一副相貌,怎的脑子如此耿?旁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他们是你的谁?”
国子学中的学子分斋学习,每斋三十人,学生又分三等,即上舍、内舍、外舍。
顾简思同韩若海两人都是新入学,只能入外舍,他们同斋又同住,相识虽然不久,却很有几分投契。
此时见对方明显是出于好心,顾简思便老实答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韩若海恨铁不成钢,看着面前那一颗脑瓜,简直想对半剖开看看,里边装的浆子是不是从猪头上挪过来的。
只是这脑瓜虽然偶尔转不过来,却实在又俊俏又顶尖的聪明,脾气还好,让人生不出不管他的心来。
韩若海不得不把已经冲到喉咙口的“你是不是傻”给咽了回去,默默同自己说:这小子比我还小三四岁,又是寻常出身,自然少见那等恶心人的事,一时不懂防范也是有的,既是要同他做朋友,少不得要多带得些,耐烦些,同教弟弟一般教一教就好了。
他提点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说你?”
顾简思一脸茫然。
韩若海便道:“上回是不是有人问你是哪里人,原籍在何处,住在哪一处,是个什么出身,京中可有哪一门亲戚,又问你从前书读得怎么样?你是怎么答的,说一遍与我听。”
顾简思略想了想,按着自己从前的话复述了一遍,说自己籍贯延州,住在某某街巷,祖上曾是商户,各色买卖都做些,现下并无什么亲戚故旧在京城云云。
他说到最后,忽然问道:“我那时答了一句‘书读得勉强还可以,乃是延州州学选送来的太学……’,是不是不当这么回?”
韩若海总算松了口气,面上也带出了一丝“真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道:“你回错了哪里?”
顾简思道:“太学里头多少能人,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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