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延夫人三夜难眠。
延昱自从元宵夜之后一直未归,幸好她让延文光打点过了,大理寺和兵部暂时不会有人留意。
那晚扎那曾派人送来消息,说崔玉真被江贼劫持,延昱坚持要追,临时调用一批好手。
但她赛朵尔.泰赤兀是什么人?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震惊江贼如此大胆的同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阴谋味道,立觉此事极可能与桑节南有关。
上元夜,桑节南一直在万德楼没错,可她清楚女儿手下有一兔帮,短短一年灭长白,大显龙头之威,江南各路纷纷顺服,所以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延夫人曾以此衡量女儿的能力,还挺骄傲,却如今,突觉隐弓堂可能正处于长白帮去年的情势,心生大不妙。
隐弓堂不是长白那种靠人数欺压的杂牌帮,但隐弓堂不能像长白帮那样光明正大造势。
隐弓堂和神弓门相同,都是暗司,黑暗里悄悄滋延,而隐弓堂比神弓门选人更严格,核心力量只掌握在她一人手中。
隐弓堂当初从神弓门分立出来,就是因为她的祖师爷不满神弓门长老们之间的内部较劲,想要建立一个绝对服从领袖的组织。但分立之后,祖师爷遭遇背叛,又没有强权可以依靠,大多数人离去。到她师父,隐弓堂几乎名存实亡,只有师父和她的几个师兄弟。
自她接任堂主后,将隐弓堂,神庙,和魑离王权结成强大的力量,挑选最强的文者武者,重新振兴了隐弓堂。她牢记祖师爷传下来的教诲,宁缺毋滥,坚持独掌霸权,而这些年跟着她辗转各地的每个人,更经她亲自挑选,哪怕只是报信的杂事丫头,或执行任务的外围杀手。
但这几日来,她发现她亲手建立起来的这个核心,正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破坏。
延昱没回来,扎那没回来,一船子的人当然也没回来。
她身边的丫头少了一个,连带那丫头带着的,盯着节南的眼线,全都不见了。
观音庵慧智圆寂,她任命了新一任庵主,每隔几日会来取香油钱,可是元宵后还不曾出现过。因为出了不少事,她担心观音庵也有意外,今日一早派人去庵里。结果,这都晌午了,庵主没来,派出去的人也没回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堵了她的耳朵,遮了她的眼,预感大凶,猜得到是节南在暗中操纵,又不大愿意去相信节南已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够操纵。
有本事是一回事,有力量是另一回事。
“来人。”延夫人有些心浮气躁。
一个走路无声的丫环进来,屈膝福礼,“夫人有何吩咐?”
“你去趟观音庵——”延夫人却突然消声,眼眯锋芒,改变主意,“你和其他人分配一下,去府里各道门前探看仔细。记住,不要踏出府门一步,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到你们,每个人探完立刻直接禀报我。”
丫环道是,无声出去了。
过了两刻,几名管事来报。延夫人听后,很快找到共同点。延府各道门外,都有少年。
延夫人神情中闪过狠意,沉声下令,“把那些孩子都给我安静地带进来。”
众管事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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