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天下男人何其多,一样俊跳她的小心肝,怎会留恋一枝花?更何况,那是朵什么花她压根没有关心过,是那位说一不二的爹一头热,怕她跟两个姐姐似的,相貌不出色,只能抢丈夫。可她桑节南,不说人见人爱,嵯峨的终南山上出色的桃花也开过几朵,她不屑得摘罢了。
离开春金楼,节南已将刘家再度忘记,来到县城南边一户人家。
来开门的,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大冬天只穿一件棉布单衣,抱臂瑟瑟抖,一见节南就往屋里跑。
“一猜就是你,进来吧。”
屋里又小又乱,一堆书一堆画,一堆纸一堆笔,节南早就习惯,跟中年男子一道围炉烤了会儿手,才缓过冷劲来,不紧不慢打开裹板的油布,将画纸铺到那张旧而结实的船木案上。
不用她说明来意,中年男子已知,抬眉瞟一眼,冲着银子的面子忍着笑,“有些日子不见,小山姑娘的画功长进不少,至少看得出画得是个人了。”
节南反而笑了出来,当仁不让,“谢林先生夸奖,这人您一定认识,大名鼎鼎燕子姑娘。她家妈妈要印她的画像,秦师傅不肯去,小山只好硬着头皮充数。麻烦您给添几笔,价钱好说。”
“燕姑娘啊——”美人无相,只有面廓衣廓,各种轮廓的勾笔,线条潦草又粗细不匀,但别说,布局和体例却拿捏得相当好,一看就是美人起舞图。
只是这样一幅图,是拿不出手的。
林先生是县学的先生,平时爱画几笔,与桑家素无往来,对桑节南也就无怨,对她作弊更无心管闲事,“不难,照老价钱给罢。”
节南忙谢过,又主动揽活做,“我帮您磨墨。”说着就走到格物架后,却不小心瞥见卧榻上侧躺一人。
那人背朝着她,整个脑袋套在大耳帽里,身裹一件毛毡白袍,脚上还穿着牛皮靴,身形一动也不动。
“您有客人?”节南端着砚台回到桌前,奇道。
林先生呵呵一笑,“一位小友途经凤来,在我家借住几日。”
节南这回住了一年,认识林先生更久,从不曾见过他有什么友人来访,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再好奇,只是磨了墨,看林先生一笔一笔将她的画绘出细致。
同样用了半个时辰,她便是满头大汗,也只能完成轮廓,而林先生手下已出现一幅颇具韵味的人物图。但她并无任何惭愧或羡慕之色,淡然付过报酬,将画纸收进竹筒中。
“小山哪,我看你脸色实在不太好,要不要喝杯茶再走?”林先生说着,已开始动手沏茶,“让大夫瞧过没有?”
节南不好推拒这般真诚善意,捧过茶杯,垂目静答,“瞧过了,正吃着药,不碍事。倒是林先生您,听闻因病闭馆了好几日,小山还怕今夜请不了你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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