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络晴如此行径的意图,“这十年来想要见大师的人多得是,却未有一人能如愿,她是想见大师。”
夜十一想到十年来,连夜旭都无法见到她父亲一面,心不可察觉地绞痛起来,她的死,对父亲的打击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噩梦中,父亲是在她出阁之后落的发,梦外她假死遁离夜家,父亲早了数年遁入空门。
梦里梦外,虽是不同的轨迹,却是相同的结果。
她回京后也得知,当年传她命殒杏江,父亲亲至杏江寻她不得,连尸骨也未见到,悲痛之下重病了一场。
病中被后追到杏江的二叔迅速带回京城,在方太医的妙手回春之下,也在祖母亲自悉心照料之下,父亲方在绝望中捡回一条性命。
然任谁也没有想到,父亲在重病初愈,堪堪能起床走动的那一日,趁所有人不备,悄然离开静国公府,递了她母亲生前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宫。
祖父二叔晓得后,随后自各自衙门追出,追进宫里,追至奉华宫正殿殿外,只闻只一门之隔的殿内,偶起几声连殿门都掩不住的愤怒之声,与激烈摔地的破碗之声。
当时听得祖父二叔心惊肉跳。
谢皇后宁贵妃与她姑母夜贵妃,三宫听闻后,亦是有喜有惶。
倘若她父亲触怒皇帝舅舅,被皇帝舅舅盛怒之下降罪,谢皇后宁贵妃自是喜不胜喜,做为她父亲的嫡长姐的她姑母则是惶恐不安。
然结果,却是出乎众人意料。
皇帝舅舅未降罪于父亲,父亲则出宫后一路出城,上了普济寺后再也没下过山。
祖父二叔担心父亲,追到普济寺时,方知父亲是想落发为僧。
祖父自然不同意,二叔也好言相劝,然而父亲入空门之意已决,祖父二叔也阻止不了。
当夜十一得知这些时,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的心疼。
她生来尊贵,千骄万宠地长大,所有人都待她极好,因着她不仅有着显赫的出身,更因着她有着极宠她的皇帝舅舅。
梦里梦外,所有人待她的好,已让她习惯,习惯到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他们待她的好,到底好到何等程度,她于他们心中的重要,到底重要到何等地步。
她一心求着真相,勇往直前地踏出她计划里的每一步,可她忘了,她在他们心上,她若不在了,他们的心会遭受如同毁天灭地的伤害。
父亲为僧,莫息白发,她对他们造就的伤害,非她所愿,却是再事实不过。
滚烫的泪珠自白绫下流出,滑落夜十一的脸庞,“不管秋络晴如此迫切想要见到大师的目的是什么,她要敢伤害到父……我绝饶不了她!”
莫处指腹轻柔地为夜十一擦去眼泪,“你不必担心,小小秋络晴,她翻不了天。”
“本来我还想着我一旦出手,少不得惊着皇上的人,既然她扑上来宁做这个挡箭牌,我岂有不成全她之理!”夜十一转头吩吩难姑,“去,告诉影子,找机会把大师带出来,后果由秋络晴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