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之事,也因着谢皇后的病倒而搁置。
为此,终日不出初筠宫的朱柯公主暗松了一口气儿。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先时想着她也能做到像今宁皇姐那样义无反顾地下嫁给父皇母后选定的驸马,待那股子激愤一过,什么凌云壮志通通被抛之脑后,渐渐烟消云散。
她后悔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她后悔了。
可再害怕再后悔,从她答应母后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每每只要想到这些,朱柯公主就完全丧失了对所有人事物的兴致。
甚至从小姨谢幼香的失踪,到后来的身亡,她初闻时的愤怒,到最后乍听到小姨被凌辱至死的震惊,除了掉掉眼泪,哭过也就过了,再没了什么悲伤的感觉。
更多的,她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某种麻木。
大皇子则显得很洒脱,也可以说是无情。
谢幼香的不幸于他而言,在他只会吃喝玩乐的二十四年里,摒除谢幼香是他母后的幼妹此身份之外,其实与他往常见到的不幸没什么不同。
象征性地悲痛下,配合着掉了几滴眼泪,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再多的,他装不出来,硬装出来也不像。
夜幕来临。
谢元阳独自提着灯笼来到谢幼香生前所居的静香院,古关被留在院外。
一步一步走着,过东厢,到西厢,远远的,毫不意外的,谢元阳看到了谢幼香寝屋的灯火点着,有个熟悉的人影透过敞开的窗台落在他的眼里。
站定在庑廊下离窗台四五步之处,手中的灯笼被夜风吹得微微一荡,似是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他沉默地杵在原地。
小姑姑落葬后,每晚的这个时候,他总得来一趟静香院西厢,总能如期看到祖父待在小姑姑寝屋里,挑亮了烛火,坐在窗边,看着屋里的摆设,梳妆台上的镜子梳子,床榻上的被褥,隔开内外室的珠帘……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终是没有像先时那般,站着站着就转身,从来时路退回,似进时一样悄然离开,谢元阳提步,两三步后站在大开的屋门前,低声唤道:“祖父。”
英南候听到声音,没有立刻应声。
长孙每晚都会来一趟,他不是不知道,身为候府主人,再落魄手里也有几个人,又是在自已府邸之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无法知道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此其中,自然包括谢元阳。
任长孙来来去去,不过是想让自已和小女儿单独地多待片刻,也想让自已的悲痛沉淀到足以冷静下来的程度。
如今的英南候府,再经受不住半分折腾。
“祖父,孙儿有话要说。”谢元阳等了等,没等到应声,他只好再次开口。
“咳咳!进来吧。”英南候受了风寒,也是正在抱病中。
到底,谢幼香的死,对毕生最疼她爱她的候爷父亲与皇后长姐都打击太大了。
悲痛悔恨之下,双双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