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观雨亭的石栏里,临湖坐着,时不时把手里的鱼食丢下去。
鱼食刚落,尚浮在水面,很快便让等着吃食的锦鲤一口吞下,心满意足地摇着尾巴游开,一小会儿游一圈回来,又张开小嘴抢从天而落的美味。
莫息进竞园,便被告知夜十一在前院的观雨亭中喂鱼。
夜十一素来不喜身边围太多人,故而自来只有难姑与小麦能候在周遭。
只是这一回,莫说小麦,连难姑也被令至观雨亭水廓之外。
难姑站在水廊入口,远远见到莫息到来的身影,她喜得双眼掩都掩不住,迎上前道:“世子爷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儿?”莫息问着,脚步不停,直往水廊走。
“昨晚大小姐做了噩梦,惊醒后一直未眠,今儿一早起身,赏雪吃茶,话都没两句,手还受伤了,早膳午膳都没胃口,皆只沾了沾嘴,再便是到这观雨亭来,喂鱼喂到现在,话都不说一句。”难姑跟在莫息身侧走,压着声音,又快又精准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小麦守在水廊入口外十数步,连难姑都不得靠近,同莫息简单道明之后,重站回水廊入口候着,永书更不敢跟着莫息往水廊尽头的观雨亭去,默默转至小麦身旁一同站着。
一站定,永书劈头便问:“我家世子夫人怎么了?”
莫王两家结亲,他与永籍得而和难姑小麦司河等人多有接触,一来二去熟稔了,说话问事便少了两分客套,多了三分随意。
小麦瞥了永书一眼,没应声,他还想知道呢。
永书见状,脑子也是转得快,很快反应过来既是能让难姑心急如焚,让小麦偷偷前往仁国公府给他家世子爷递信的事儿,定然是不小且事关自家世子爷之事,如此小麦答不出话来,也不奇怪。
这边永书问了句没答案的话,那边莫息已走入观雨亭。
夜十一听到脚步声,她熟知难姑和小麦的脚步声是怎么样的,晓得非是他二人的脚步声,她侧了侧脸,看向来人,待来人再走近些,迎面扑来干净的皂角味儿,她双眼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莫息在她面前蹲下,柔声道:“听闻你不好好吃饭,可是膳食不合你胃口?你想吃什么,尽管与我说,便是想吃琅琊的地道菜肴,我也去给你寻个琅琊的厨子来。”
夜十一勾起唇畔,浅浅淡淡地笑开:“我从琅琊来,祖父早就什么都想到了,连在我院中侍候习惯的厨子都让我带进京,他什么琅琊名菜与小吃食都会做,亦十分合我口味。我吃得少,只是没胃口罢了。”
莫息起身在夜十一身侧坐下,石栏椅垫了厚厚的毛毯,不管坐着靠着,都十分柔软暖和,又握了握夜十一的手,触其暖和,未有半丝凉意,他一接到小麦递的口信,便一路皱着赶过来的眉峰方舒展开来。
“做噩梦了?”他想起方才难姑同他透露的,“可是与你幼时做的噩梦有关?”
夜十一诧异:“你如何晓得?”
“普通的噩梦惊不着你,更不会让你完全失了胃口。”莫息把夜十一身上的紫狐披风紧了紧,又伸手轻碰下她手中的手炉,确定还不用换炭方收回手。
他声音低沉:“唯有那陈年旧梦,才能让你如此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