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狭窄的巷弄,前方道路渐宽,他便皱眉,问起别事:“父亲知道你办学校这些事儿么?”
只要去了山东,陈滢办学之事就瞒不住了,陈劭若是不同意,也是大麻烦。
“想来父亲是知道的吧。”陈滢若无其事地道,松开他的衣袖,又端详他两眼,见他仍是端正俊美的好青年,便又笑了笑:“此事陛下也是知道的,父亲前些日子住在宫里,陛下不可能不同他说。”
陈浚挑眉,胳膊肘顺势一拐,唇边笑意神似陈劭:“还是妹妹你威武,动不动就来个御赐、陛下什么的,叫旁人无话可说。”
陈滢没说话,只扯动嘴角,向他一笑。
陈浚“嚯”了一声,立马抬袖遮眼,口中直道:“喂喂喂,不带这么笑的啊,哥哥我还要应考呢,你这笑的是几个意思?想我好还是想我不好啊?”
陈滢侧首望他,并不说话,眸底却有一丝笑意。
她就知道,只要一祭出这“怪笑大法”,陈浚必定招架不住,果然如是。
陈浚心下也很无奈。
他这个妹妹,千好万好,唯一样不好:笑得太古怪。
身为哥哥,他也曾无数次劝告妹妹,“好生对着镜子练练怎么笑”,无奈人家偏不肯听,还每每以笑要挟,简直灭他男子威风。
谈笑间考场已至,陈滢也无甚好叮嘱的,只叫阿牛并阿虎好生跟着。
倒是陈浚,撇着嘴直摇头,状甚不满:“吾妹不妹啊,连句体己话也不肯与哥哥说,怪不得人家都说,女生外向。”
陈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听说哥哥常去找小侯爷,等你考完了,我定要好生与娘说道说道。”
这话一下戳中陈浚软肋,他立时举手做投降状,“罢,罢,好男不与女斗。适才是哥哥我说错了话,妹妹大人大量,饶恕则个。”
陈浚与裴恕私交甚密,据裴恕交代,“妻兄”从他那里拿了好几柄剑,说是要练剑术。
此事自是瞒着李氏的,如今陈滢却抖了出来,陈浚只好告饶。
说起来,对于裴恕这个未来妹婿,陈浚毫无排斥,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线的得意,裴恕比他大了好几岁,却要屈身唤他一声“妻兄”,这种年岁与辈份间的落差,犹令他欢喜。
此外,裴恕那一身的匪气,不知何故,竟与嬉笑怒骂的陈浚意外合拍,两下倒有几分莫逆倾盖之意,陈滢对此也觉很不可思议。
见陈浚服了软,陈滢便朝他翻翻眼睛,接过考篮递去:“好生考试,莫要堕了我陈家威名。”
陈浚顿觉齿酸,冲她一通龇牙咧嘴,可惜进门在即,不好说话,只能以表情与眼神展示他的不屑。
陈滢笑看着他,心中知晓,他其实是在籍此减压。
无论于他而言、还是于陈家而言,这场考试皆极重要,他的心理压力必定极大,因此才会借助这些插科打诨,释放压力。
目送他进得考场,陈滢方自回转,先送李氏回府,复又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