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那片白桦林,铁流黎带一百多个亲兵就在那白桦林外约见果布尔帖,为了稳妥起见,大将军没进果哥儿部营地。
果布尔帖只带着几个随从来,双方在营地外交谈,果布尔帖假意与大将军谈成了合盟一事,然后请大将军喝酒,又假意派人回去接叶云散出来,大将军自然不会在此时饮酒,为表合盟诚意,喝了一杯果布尔帖敬给他的油茶。
结果四周伏兵四起,大将军率军要杀出重围,药性发作,就在一刀将斩哲别的时候腹中剧痛,手臂上力度软了些,竟是被哲别一刀刺中胸膛。
哲别一把将大将军从马背上抢了去,铁骑奋战试图将大将军夺回来,奈何寡不敌众,只能边战边退,最终退到了莽山那一带再次被困住。
莽山。
武新宇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睡过,整个人看起来是一种让人担忧状态,他明明已经疲劳困乏到了极致,可又给人一种莫名亢奋的感觉,他睡不着,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人绷着一股劲儿。
“我们的人被围困已经很久了。”
他盯着刚刚制作好的沙盘:“他们在这。”
他的手在沙盘一个位置点了一下,那地方三面环山像个葫芦口,大将军带去的骑兵是被逼进去的,也是无奈之举,只有在这种地形下还勉强可坚守,但他们携带的干粮怕早就已经吃完,或许此时,渴了就捧一口雪吃下去,饿了也一样。
抓一把雪下草根,便是充饥的口粮。
“再攻一次。”
武新宇的手指离开沙盘后就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来回来去的走,显得很焦躁。
“必须再攻一次。”
手下人想劝他休息,他只是不肯。
“杨安,你带所部一万人马,从左翼进攻,杜成,你带所部一万人马从右翼进攻,我自带两万人攻中路。”
他说完之后回头看了看:“我的铁盔呢?!”
“将军,就在你身边。”
武新宇又看了看,这才注意到铁盔就在他手边位置,他将铁盔戴好大步往外走,走到军帐门口位置忽然踉跄了一下,一把扶住门才没有摔倒在地。
“将军!”
一群人连忙过来。
“我没事。”
武新宇抬起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拍了四五下,那张脸立刻就被拍的通红,啪啪啪啪的声音之中,所有人的眼睛都有些湿润起来,几个人拦着武新宇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出门。
“都给我让开!”
武新宇嘶吼:“大将军的部下还在山中被困,若大将军归来知道我还没有把咱们的兄弟救出来,大将军会怪我!大将军也会怪你们!”
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让开!”
“将军,你休息一会儿吧,你休息一会儿,兄弟们陪你一起去把被困的骑兵接出来。”
“将军,你这样不行的。”
武新宇摇头:“哪里有什么时间休息,我休息了,被困的兄弟们怎么办?拖延一息,他们就可能多死一人,甚至更多,我不能休息,沈冷去接大将军了,我得让大将军安心,我不能......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直起身子,一把将面前挡着的人推开,大步走出军帐。
又一天后,武新宇被人扶着回到军帐里。
厮杀的时候得到消息,沈冷带着斥候继续往北追出去了,那是黑武腹地,而沈冷身边只有九十几个人。
那是一去不返的征程。
“辽杀狼中路已经被将被击破,咱们熬着,他们何尝不是一样?”
武新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血红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沙盘:“再杀一次,必能冲破黑武人的封锁。”
军帐里的人全都单膝跪了下来:“将军!”
“请将军休息!”
“将军保重!”
武新宇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蹲下来用冰冷的雪狠狠的搓了几把脸,扶着门站起来:“我没事......黑武人觉得我们已经精疲力尽,他们也一样,此时此刻就看谁还能撑得下去。”
他走回大帐,双手捧着铁盔缓缓戴好:“随我出征。”
转身,抓起大槊再次走出军帐。
六天后。
血满山谷。
武新宇这六天只睡了三四次,整个人已经脱了相。
可是六天后,他们击穿了辽杀狼的防御,将被困在山谷之中的骑兵接了出来,靠着雪,树皮,草根,零散的野兽充饥,这些勇士们也坚持了下来,即便如此,无一人杀马。
他们说,马是大将军给他们的。
黄昏。
武新宇扶着山坡上的树看向西北,咳嗽了几声,艰难的抬起手把嘴角血迹擦去。
又是一天落日时,余辉与山谷里的红连成一片。
就在这时候,武新宇猛然间站直了身子,西北方向,落日暗红照耀下,一队几十人的骑士踏雪而来。
为首的那个少年将军,用绳子将大将军的尸体牢牢绑在自己背后,腰间还挂着两颗人头,一颗是果布尔帖的,一颗是哲别的。
衣甲带血。
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