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长安城。
沈先生进京,直奔未央宫。
东暖阁,皇帝亲自给沈先生倒了一杯茶,然后看了代放舟一眼,代放舟立刻明白过来,让所有内侍下人全都退了出去,包括他自己,整个东暖阁里就剩下了君臣二人,相对无言。
许久许久之后,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九岁……走的时候,辛苦吗?”
“还……还好。”
沈先生低着头回答。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又是至少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皇帝起身,拍了拍沈先生的肩膀:“朕知道,你比朕难过,你和九岁之间的事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可能一直都在想着这个心结如何解开,其实他也早就想好了吧。”
沈先生点了点头:“臣知道,可臣心里没有心结,臣也一直都不觉得那是九岁错了,错的不是他。”
皇帝嗯了一声:“你没有心结,九岁有。”
他走到窗口:“朕已经派人去平越道了,在拓海县是吧?就……就不要那么辛苦的让他回长安来了,重新修缮一下坟,重新立碑,让他在那睡吧。”
沈先生再次点头,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皇帝道:“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吧,在珍妃宫里养的胖了不少,宁儿还好,继儿是真的顽皮,你去看过就知道,能把赖成气的胡子翘……朕,朕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自己先过去。”
沈先生起身,然后忽然跪下,重重叩首:“是臣错了。”
皇帝的手扶着桌子,没有回头,依然看着窗外:“朕身边的人,不管是什么时候,朕都知道也都相信,你们永远都不会做出对不起朕的事,你的错也一样,朕才不会相信你心里有过害朕的念头,哪怕那么一息的时间都不会有,可是错了就会有代价,你承受的代价已经足够大,朕不会罚你,也不怨你,走吧。”
如果不是沈先生为了沈冷而去了求立,商九岁就不会追过去,也就不会死,这个世上很多事都会有前因后果,可以忽略,但不能不承认存在。
沈先生再次重重叩首,额头上见了血,他起身离开,背影萧条。
珍妃宫里。
茶爷冲过去将两个孩子抱起来,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一开始两个小家伙还有些怯意,可终究是母子连心,没多久就亲昵的分不开,两个小家伙挂在茶爷身上谁都不肯下来,还都有些争风吃醋的样子。
“娘亲不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乖乖的了?”
茶爷使劲的在两个小家伙的脸上每人亲了一下,两个小家伙笑的可好看了。
“我听话啊。”
小沈继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做哥哥的,做哥哥的要给妹妹做榜样。”
小沈宁也一本正经:“我比哥哥乖。”
茶爷抱着他俩坐下来,连珍妃递过来的水她都没有办法接,所以只能对珍妃歉然的笑了笑,珍妃把水杯递到茶爷面前,茶爷吓了一跳,稍稍有些惶恐的看向珍妃,珍妃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喂着茶爷喝了口水。
“路上辛苦吗?”
“不辛苦。”
茶爷看向珍妃:“娘娘这两年才是真的辛苦。”
“你还是不习惯喊我娘,娘娘和娘一样的字。”
茶爷听到这句话惶恐的更是多了些,珍妃待她确实太好,她知道可能是珍妃没办法去对沈冷更好,所以将这种好加倍的给了她,也给了她和沈冷的孩子。
珍妃道:“随你吧,我不逼你。”
她看着小沈继和小沈宁笑:“眼看着个头儿就长起来了,一天一个样子,宁儿乖巧听话,继儿……总是做出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她起身拿了几张纸回来,展开第一张给茶爷看了看:“瞧见没,就是这个,把大学士赖成气的打了他手心,他还觉得自己没错呢。”
那纸上就是上次关于到茅厕没带纸的那几句词,茶爷看的扑哧一声就笑了。
“这是今儿的。”
珍妃把另外一张纸展开:“早上的时候赖成进宫来检查他们昨日的功课,然后布置了今天的功课,今儿的功课也不难,我宫里挂着一幅画,你见过的,就是那幅一条小路一座亭子的水墨画,让他们根据这水墨画的意境来写几句诗词,不齐全都没关系,只要写出来就好,这是继儿写的,我都不知道明天该不该拿给赖成看。”
茶爷看了看,然后眼睛就睁大了。
长亭外,
古道边,
予仙野鹤,
牧闲云在天。
前边这些字都还正经,后边是……
我才四五岁,
以上以上,
瞎编瞎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