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百晓堂。
沈冷的一百名亲兵变成了凶狠的野兽,他们非但将百晓堂里数万幅画像全都扯出来堆在大街上付之一炬,还砸开了百晓堂更著名的三界楼阁。
这个名字是李百晓亲自取的,他曾经很得意的说道,三界之内的事,百晓堂无一不知。
在三界楼阁里存储着大量的卷宗档案,数量多到让人瞠目结舌。
江湖上的人都说,百晓堂之所以敢如此放肆和廷尉府暗中的支持脱不了关系,百晓堂明面上是号称搜集天下江湖之事,可实际上又何止是江湖事?
沈冷在打开三界楼阁之后才明白为什么韩唤枝会始终对百晓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简直就是廷尉府的第二个档案库。
廷尉府再怎么庞大也是朝廷的衙门,所以必然有一部分调查都不能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而百晓堂就承担了这一部分见不得光的调查。
三界楼阁里的档案之多,如果是陛下见到了的话只怕怒火会更大。
“国公爷,手下留情啊。”
李百晓跪在那求饶:“三界楼阁里的东西不仅仅是百晓堂的东西,其中很多也是廷尉府韩大人要求放在这的东西,真要是都毁了,不只是百晓堂毁于一旦,连廷尉府都会损失惨重。”
沈冷侧头看了看他:“在这之前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你说百晓堂曾经为廷尉府立下汗马功劳,所以韩唤枝对你始终很宽仁,可是......关我什么事?”
沈冷在李百晓身边蹲下来:“因为你卖出了关于天机票号的消息,我的一位同乡,天机票号重安郡的大掌柜下落不明,至少三十几个伙计也失踪了。”
他看着李百晓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再跟我提一句廷尉府,我就当街杀了你。”
李百晓立刻闭上嘴,别人不敢办的事,沈冷的真的敢办,重安郡天机票号那些失踪的人九成九已经死了,沈冷的怒火有多大可想而知。
“别装的很干净无辜。”
沈冷道:“你们百晓堂的人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京畿道内的富商被你们敲诈的还少?”
沈冷一摆手:“全都烧了。”
亲兵们将三界楼阁起来的卷宗搬出去,一箱一箱的扔进火堆里,李百晓跪在那嚎啕大哭。
长安府的人来了,想管,看了看是沈冷在这,没敢管。
巡城兵马司的人来了,也想管,发现是安国公的人之后,也没敢管。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韩唤枝还是来了。
当李百晓看到韩唤枝的那一刻,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抱着韩唤枝的脚哭嚎,韩唤枝低头看了看他,不为所动。
沈冷看向韩唤枝:“来了。”
韩唤枝嗯了一声:“来了。”
沈冷:“所以呢?”
韩唤枝沉默片刻,俯身朝着沈冷鞠了一躬:“我代廷尉府向你道歉。”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留下一个已经彻底懵了的李百晓,跌坐在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冷看着韩唤枝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很久,然后转身:“烧完了之后安排人把他们都带回大将军府,冉子,你跟我去一趟祥宁观。”
陈冉应了一声:“遵大将军军令!”
肆茅斋。
皇帝听大内侍卫将街上的事说了一遍,点
了点头后说道:“朕知道了,这件事不用再报。”
大内侍卫随即躬身退出。
皇帝看向坐在那的老院长,苦笑:“这孩子从来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只要是涉及到了朝廷的事,他总是能忍则忍,朕有时候想着,太懂事的孩子可能永远也不会发脾气。”
老院长道:“他发发脾气也好,人们只记得他在战场立过多少功劳,如果没有关于他的军报,往往都不会想起他......由着他一把火烧了百晓堂,不只是让他发泄一下,也正好敲打敲打那些该被敲打的人。”
皇帝嗯了一声:“朕已经狠狠敲打过韩唤枝......距离朕御驾亲征已经过去好几年,大宁无战事,国内太安逸,不只是百姓们安逸,连满朝文武都安逸。”
他过去亲手给老院长的茶杯满了水,一边走一边说道:“朕还记得,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每隔七八年,或是十年,总是会出一个大案子,会有大批的官员牵扯其中,还不是因为下面的人安逸成了习惯。”
“安逸的坏处就是,让人变得懒,变得松散,变得什么事都不上心......就拿这次赈灾来说,户部那些官员如果不是有人嫌麻烦的话,就不会有天机票号的车队一年奔波万里三次赶赴灾区。”
他看向老院长:“又何止是户部的官员?那些地方官,乐得有天机票号这样的商行代替他们做事,他们什么都不用操心,还要摆出来一副已经尽力了的样子。”
皇帝坐下来,叹了口气:“朕要是有太祖皇帝一半的杀气,也不会让他们养成这么懒散的性子。”
老院长劝道:“陛下也不要太生气,正好让沈冷去闹一闹吧,闹大了,会有很多人怕。”
皇帝点头:“由着他吧,他也确实压抑的太久了。”
皇帝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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