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老夫也不再遮遮掩掩。其实,这位扬州来的秦商公子……真正身份是大宋朝廷‘天机侯’秦卫。前年腊月初七夜,时任天机阁少保的他追随赵元潜入贤王府,亲自参与对洛盟主的刺杀围剿。”清风大手一挥,直指面色阴晴不定的秦卫,义正言辞道,“秦大人,今日的情形想必你已看得一清二楚。柳寻衣、谢玄串通一气,誓要置老夫于死地。迫于无奈,只能劳烦你在天下英雄面前替老夫说几句公道话,将柳寻衣谋害洛盟主的事实公之于众。”
“这……”
霎时间,成千上万道质疑的目光一齐投向秦卫,直令猝不及防的他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心弦紧绷,身体僵直。
直至此刻,秦卫才算真真正正地体会到身处“风口浪尖”,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实际感觉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莫说与千万人为敌,哪怕只是被千万人注视,他已是神思恍惚、头重脚轻、心跳紊乱、呼吸局促……
秦卫难以想象,柳寻衣近一年半几乎无时无刻不身陷漩涡中心,遭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他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
“秦大人与柳寻衣曾同朝为官,一起在天机阁办差多年,若论对柳寻衣的了解……相信在场没有人能比肩秦大人……”
“等一下!”
孤月话未说完,心烦意乱的腾三石蓦然开口:“他是你们找的人,当然帮你们说话。更何况,此子乳臭未干,一脸奸相,在江湖中既无名声亦无威望。天下英雄在此,岂能轮到这些名不见经传的阿猫、阿狗站出来狺狺狂吠?”
“怎么?难道腾族长质疑秦大人的身份?”孤日不动声色地问道,“赵元来贤王府招安时,秦大人一直追随左右,此事贤王府弟子可以作证。谢玄、慕容白、邓泉、洛棋、苏堂、林方大、许衡、凌青……这些人腾族长总不会怀疑吧?”
“这……”
被孤日当众点名,慕容白、邓泉几人不禁面露难堪。此刻,他们已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
“真正应该质疑的不是秦卫的身份,而是他和清风盟主的暧昧关系!”林方大鼓足勇气,跳脚疾呼,“此人曾参与行刺洛盟主,不是元凶也是帮凶。可清风盟主非但对他既往不咎,反而极力袒护,此事我一直觉得蹊跷……”
“林方大,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凌潇潇面色一沉,阴戾的语气登时将林方大噎得哑口无言,再也不敢有下文。
虽然林方大对洛天瑾忠心耿耿,对害死洛天瑾的清风与凌潇潇恨之入骨,但凌潇潇毕竟是将他抚养成人的长辈,在其心中的分量纵使比不上洛天瑾,恐怕也不遑多让。
因此,在凌潇潇面前,林方大即使再愤怒、再不忿、再鲁莽,依旧不敢以下犯上。
“林门主言之有理!”薛胡子可没有林方大的顾虑,毫不避讳地嚷嚷起来,“先不管其他的,既然现在揪出一个刺杀洛盟主的凶手,那就先杀一个再说。”
“我同意!”秦苦大嘴一撇,煞有介事地高声附和,“今天这场‘锄奸大会’怎么说也是替洛盟主报仇雪恨,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英雄豪杰,折腾半天连血都没见几滴,光说不练未免说不过去。既然清风盟主和谢府主都认同秦卫参与行刺洛盟主,即是证据确凿,毫无疑点。依我之见,这里又不是官府,也甭他妈三审六问,直接拉出来乱刀砍死,先让大家过过瘾、解解恨,省的外人说我们中原武林都是起哄架秧子的假把式。”
“秦小兄弟不亏是威震一方的霸主,年纪虽小却有胆有识有魄力,老子喜欢你。”听到秦苦的怂恿,薛胡子忍不住放声大笑,尹三刀和马如风更是旁若无人般拍手称赞。
见此一幕,站在秦卫身后的褚茂、屠龙、屠虎等天机阁武官无不紧握刀柄,满眼提防。
面对林方大、秦苦、薛胡子的轮番挑衅,秦卫羞愤交加,却不敢公然驳斥。
毕竟,他携带的护卫与浩浩荡荡的“江湖大军”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倘若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遭殃的人必定是自己。
更重要的是,依照眼下的局势清风已是四面楚歌,自顾尚且不暇。一旦祸乱骤起,他肯不肯在生死关头分出精力庇佑秦卫,现在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此刻,寄人篱下的秦卫既冤枉又憋屈,心里七上八下毫无底气,却又骑虎难下,境遇甚是窘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