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儿,二房唬几句就乖的跟孙子似的,把往年我予的好处全忘记。”
玫云劝慰道:“奶奶这不是病着麽,等您养好身子,他们自然还得回来,何苦生这无根之气。”
说着话儿已至内门,丫鬟夏禅正把碟里的糕饼屑,洒在台矶上喂家雀,见得她们来,连忙摆手又指指窗牖,崔氏随望去,绿窗紧阖,毡帘低垂,知老太太是在困觉,遂不敢相扰,按原路重返回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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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棠背身站在窗前,眺望凝冻的潭水沉凝,沈三爷掀帘进来,呵着冰凉的手指笑道:“蜀地的冬季可比京城暖和得多,这趟回来倒有些不适应,竟还生起冻疮来.......“
他声音忽而渐低,窥二哥的神情,虽是喜怒不形于色,但好歹一母所生的兄弟,他还能瞧出些端倪的。
“二哥可是有事寻我?”他索性先开口问。
沈泽棠走回案前坐,抽开层屉,取出一把簇新的落花流水洒金川扇儿,一封奏疏扔在桌面上。
沈三爷神情微变,这扇儿连同一匹蜀锦、一扇蜀绣画屏及两坛烧春酒,是他悄送给吏部考功司郎中吴鹏的,今是三年一次的大计,他不敢有半毫马虎。
何为大计,主以考核外官功绩为重,每逢寅、巳、申、亥年,由县、州、府、道、藩、臬等层层考察所属官员,申报督、抚审核其事状后,造册送吏部覆核。
对于才、守均优者称为易“卓异”,由吏部审批上报内阁票拟,经皇帝批红,即可加一级回任候升。
此次好容易弄得“卓异”,只等吏部审批上报,他不愿坐以待毙,便备下厚礼欲疏通关节,助自己一臂之力。
沈三爷疑惑地拾起奏疏,一字字细看,脸色渐由明转黯,背脊湿黏黏地紧贴衣裳,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贪墨多久了?”沈泽棠嗓音冷厉,目光犀锐如刀,他鲜少如此动怒。
沈三爷沉默不语,半晌扯了扯嘴角:“二哥定听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此谚罢!未到过那里的世人,只觉峥嵘奇丽心向往之,若是待个一年半载.......二哥知道是甚麽感受吗?生不如死!天气潮湿燥热,山高林密,蛇虫爬行,僮民民风彪悍、持械好斗,全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倘有心存不满.......”
他顿了顿:“二哥定未看过清晨打开房门,满院被投掷毒蛇的奇景。我宿住衙府,虽有兵吏轮班值守,却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更况每年夏时疫情成灾,惠民药局束手无策,看着勉儿他娘死去,我又何等感受.......便是如此,怕给二哥添乱,我硬生生在那坚守六年,你身居京城闹处,守于至亲身畔,位高权重,又觅得娇娘,可有想过一次将我调京任职?”
“此次三年大计,我若不能回任候升,便又得再等三年,我鼓足勇气期能得二哥帮衬,不过一句话的事,你却一口回绝,不留余情。即然如此,我自寻门路又何错之有?碍着二哥你甚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