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美芹眸光一亮,接着又觉得这样太麻烦盈芳了,摇头道:“你还大着肚子呢,还是算了,反正我娘说,嫁妆少点儿,捏着钱嫁过去也一样。”
“那怎么一样。”盈芳替她顺了顺颊边的刘海,“反正随你,我横竖要去海城,你有什么要带的,只管和我说。别的我也帮不上。”
“那好,等下回家和我娘商量商量,你明儿早上走是吧?我去码头送你。”
两人正聊着,冯军达擦着汗挤到了她们中间:“我说老同学,可算是看到你了,想见上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夸张的说辞,把盈芳逗笑了。
“你不当红小兵了?暑假不出去居然闲赋在家?”
“不当了不当了!而且我可没闲赋在家,我帮我老爹插秧呢。不信你问美芹,我插秧的速度快赶上咱们大队的三八红旗手了?”
“你就吹吧!”冯美芹哈哈大笑,对盈芳说,“你别尽听他胡扯,他一塌刮子才插半天秧,因为速度太慢,被后面的三八红旗手催了,不得不换去棉花地。什么快赶上三八红旗手,那是因为你挡着人家路了,你一走,人家的速度立马提升了两倍。你还好意思说!”
冯军达竖着食指“嘘嘘”地示意堂妹给他点面子。可大家就算嘴上不说,却心知肚明得很——社长家的小公子,委实不是种田的料。
“我不跟你说了,我找盈芳说点事。”冯军达神神秘秘地从裤兜里拿出一小撮布料,递给盈芳,“看!这是我新发明的花色,漂亮不?知道怎么染的吗?两种不同根系的染色草分开煮,煮出来的水颜色居然是不同的——一个深蓝,一个暗紫,我想看看它们要是混在一起会变成什么色,结果发现竟然不相融,拿布在混合液里浸了浸,就成这样的双色花纹了……”
盈芳看着手里很像扎染的双色布料,一阵惊喜:“真是用那些不起眼的野草染出来的?”
简直和店里卖的不规则花布没两样啊。这还是用的最粗糙的咔叽布,倘若用细棉布染的话,想必更细腻、清爽。
“我的哥,这都被你发明出来了?厉害厉害!”冯美芹一个劲地夸起堂哥,“赶明给我染几尺暗紫色的咔叽布呗,天冷了穿棉袄外头当罩衣,漂亮又耐脏。”
“没问题。老同学你想染什么颜色?双花纹的咋样?”冯军达嘚瑟地抖着腿,还想继续唠几句,抬头扫到向刚于暗中射来的一记含着隐隐杀气的眼神,借口还有事要忙,哧溜一下钻出人群、撒丫子跑了。
冯美芹指着他背影笑骂了几句,正要和盈芳说点别的,猛见一道白影朝她俩扑来,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拦住对方:“你谁啊?不知道盈芳怀着身子禁不起撞啊。”
待看清来人,冯美芹瞪大眼:“舒彩云?怎么是你?你来干嘛?你不是被关在牛棚吗?谁把你放出来的?”
盈芳也很吃惊,打从舒彩云离家出走至今,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印象里把自己拾掇的还算干净的舒彩云,如今竟邋遢地辨不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