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刚这趟回来,能休息到正月初十。
回来那天正好是小年,听丈人说,曾在雁栖公社当过几年知青的林杨,竟然是萧二伯家的邻居。那天媳妇儿给萧二伯家送糖桂花,和林杨来了个迎头碰。
林杨谁啊?丈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
当年媳妇儿胳膊脱臼,说到底和林杨脱不了关系。
倒不是怀疑自个媳妇儿,而是不放心那个“闹出人命”后撂担子跑路的没担当男人。
不得不说,俩口子对林杨的评价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之后几天,向刚嘴上不说,行动上老黏糊了。
晚上在床上黏着媳妇儿花样百出不说,白天也跟进跟出。
媳妇儿干啥,他就抢着干啥。遇到不擅长的,学;实在学不会,就退居二线打下手。
萧三爷俩口子看着纳闷。
小俩口这都结婚第几个年头了?猛然间又像新婚期似的同进同出,整啥幺蛾子哟。
唯有盈芳心里门清:这个男人怕是醋上了。
哪怕并不清楚原身对林杨的那份旖旎心思,只因为林杨曾经和她走得近,就这么悄默默地醋上了。
好笑之余不免心疼——哪有让心爱的男人,为个啥都不是的外人吃醋的?
男人爱黏就黏着吧。
平时长久不在家,难得过年放长假。于是向刚怎么做,盈芳就怎么配合,可以说是极尽所能地满足他。
落在外人眼里,就是向刚说什么,盈芳都笑盈盈地说好。脸上始终挂着一副“你想干啥就干啥,我都满足你”的宠溺味。
总觉得和以前掉了个个儿!
疼闺女的萧三爷恨铁不成钢,逮着女婿在天井剁柴的工夫,心酸酸地拉着闺女说教:“乖囡,你干啥对他那么好哦!这样下去男人迟早会被惯坏的!”
盈芳还没说,姜心柔拧了一把丈夫的腰间肉:“是吗?那我以后应该对你凶点,否则就是在纵容你变坏。”
萧三爷欲哭无泪:“……”媳妇儿!不带这么扯后腿的!
……
初二开始走亲戚。
盈芳和亲爹妈、老爷子住一块儿,省了回娘家这一步骤,依然和初一这天一样,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招待家里几个大老爷们的战友或部下。拜年礼收得手抽筋。
这当中,最开心的莫过于老爷子了。
客人走了还一味感慨:想不到离开京都这么多年,再回来,依然有这么多人记挂老头子我。说明党和组织是记得咱们这些人的。
萧三爷习惯性泼冷水:“感动一分钟就够了,多了浪费。真正记挂你的话,早几年干嘛去了?咱们住在宁和乡下又不是秘密,真心想联系会联系不上?偏在你回来以后、上头那位发话要特别照顾你们这些老元勋,才屁颠颠地登门。依我说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瞎说什么大实话!
姜心柔拽着丈夫的胳膊拧了一把。
老爷子瞪他一眼:“就你聪明!我会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可老子这一生,亲手带出的部下就数以千计,上门的才占几分之几?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些人有心。没良心的恐怕连老子长啥样都忘光光了。”
“是啊,有心,拎着几斤瓜果、罐头就想哄你给他们写介绍信、帮他们家属安插福利多、活计少的工作岗位。不是有心是什么?”
“臭小子,你别歪曲事实。”
萧三爷双臂抱胸,凉凉地说:“是不是事实,咱们睁眼看。我敢打赌,不出两个月,这些人就会再次上门,不是这个忙、就是那个忙,都需要你帮忙解决。当然了,这些在老头子你眼里算不上什么,不过是小事一桩、动动嘴皮子的事。”
“不可能!”老爷子犟声道。
“来来来。”萧三爷招呼闺女,“乖囡你做见证人,看看老头子和我哪个说的正确。”
“打赌就打赌!输的人贡献一坛好酒出来。”老爷子不相信上门拜年的部下,会真的如儿子讲的那么势利。
“行啊。”萧三爷呵呵笑,坐看老子被打脸。
盈芳略感头疼。
岂料这事儿还真被萧三爷猜中了。
还没出正月,先前提着瓜果糕点来给老爷子拜年的昔日部下又轮番登门了
提上门的礼一个比一个隆重,麦乳精、猪后腿、市面上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阿胶片,目的也很浅显:尽管言辞闪烁拐着弯,但老爷子多精明的人啊,一听就会过意了——敢情真是来打他主意的。
当即气得不轻。
一是被料事如神的小儿子猜中了觉得没面子;二是恼恨这些人眼皮子浅,为点蝇头小利就来算计他。当年怎么就教了这些个见利忘义的东西!
一气之下,把这些人连同提上门的礼物统统扔了出去。
萧三爷见老爷子吃了瘪,倒是没笑话他。心忖这么闹一次也好,要不然没个清静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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