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骑着摩托车没到养牛场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黑子正在帮那个马超口中的傻子倒着茶,还殷勤地劝道:“大哥你别着急,再等会儿。我们老板马上就来了,我给你说啊!我们老板可是真有钱,你到时候想开多少工资随便开口,别说三百五百的了,就是三千五千的,那都不在话下。你别急,他马上就来,先喝点茶歇会儿!”
等燕飞摩托车进了院子,这家伙立刻就站得远远的:“快看快看,他来了。你赶紧把你的来意给他说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不当家的,这场里就他说了算!”
这帮人真是等着看笑话的,内院一个人没留,都站在这里等着。连龚翰卿那眼睛不好使的爷爷都出来了,和众人一起站在旁边,看着原来燕飞房门口前面桌子边上坐着的一个汉子。
那汉子听黑子说老板来了,依然不以为意地嚷嚷道:“来了就来了,快什么快?你告诉他,我一个月要五百块钱,有空就来看门,没空了也不一定能来……”
等燕飞停好摩托车,慢悠悠走过来的时候。这汉子说着话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就准备端起茶杯喝口茶润润喉咙。茶端到一半,忽然眯起了眼睛,话也不说了,眨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燕飞。
直到燕飞慢慢走到他面前。
他在看燕飞的时候,燕飞也在看他。
这个来找茬的傻子,看着可真够壮实的。
天气都凉了,这家伙还穿个短袖,露在外边的两条胳膊筋肉隆起,身上的衣服被浑身的腱子肉撑的紧紧的,仿佛里面不是人的身体,是一尊石雕似的。虽然是在坐着,可依然能看出,这家伙绝对是人高马大,魁梧黧黑的壮汉。
至于相貌,如果不是头发胡子都短了点,说他是水浒里的李逵、三国里的张飞跑出来了都得有人信。
只是壮倒也罢了,这家伙是天生的一股彪悍气息,看着就凶悍无比,看来说的杀过人坐过牢倒是真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对普通人来说的,对于刚刚弄死一条二十来吨重的恐鳄王,天天吃恐鳄王的肉吃到吐的怪物来说,是真没拿他当回事儿。
走上前来,燕飞对着这傻子问道:“你来找茬儿的?想敲诈点钱财?”
这汉子刚才坐的是大马金刀,一副气吞山河的样子,这会儿听到燕飞问话,居然奇怪的老实点点头道:“也不是敲诈。我刚出来,没饭吃了。想到你养牛场当个看大门的,混口饭吃。”
燕飞还没说话,就听到黑子和后面几个人在窃窃私语,个个纳闷无比:“刚才这人说的多厉害的,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啊?”
燕飞倒是不意外,闻言点点头道:“杀过人?”
壮汉先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又猛然摇摇头:“不是故意的。法院都说我是正当防卫,就是防卫过当了点,不小心把人打死了。是他们在街头设骗局骗人,没骗到我就想讹我,我才动手打人的……也不对,是他们先打我的,我是正当防卫。判了二十年,我表现好,这还不到十年就放出来了。”
“嗯!”燕飞又点点头。“练过功夫?”
想想也是,真要是杀人犯,算算他犯事儿的时间,正是严打最厉害的时候。那会儿敢杀人的,根本不可能去坐牢,直接就拉出去枪毙了
“打小练的!就是些庄稼把式。”壮汉回答的很是谦虚。“家里父母死的早了点,就靠这身力气吃饭的。后来出了那事儿,就一直在监狱里待着。别的也不会干什么,来这儿也是听监狱里的人说的。”
“什么人说的?”燕飞倒是好奇了。
“有几个偷牛贼,去年关进去的。那几个废物在监狱里老被欺负,我看他们可怜,就吩咐兄弟们少欺负他们几次,他们感激我,听我说怕出来了没门路吃饭,就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
“他们让你来我这养牛场的?”
“不是,他们怎么能知道你这里有个养牛场,是我自己打听的。”
“找谁打听的?”
“那个……出卖朋友的事儿咱可不能干!”这家伙先是一脸的义薄云天,小心地看了一下燕飞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又加了一句:“我不说行吗?”
“算了!我不问了。”燕飞看着这家伙的那一脸的小心样儿,懒得多问了。
背后指使这家伙来的人,要么是坑这个傻子的,要么就是对养牛场不怀好意的。
对养牛场不怀好意的话,肯定是觉得这劳改犯出身的凶汉能打厉害,想给自己找点麻烦。不过这种小人,自己都不敢露面,现在这指使来的人也老实的和兔子似的,他也就懒得追究了——以后总归是会知道的。
这汉子从燕飞来就老老实实的,那边黑子一帮人都是看得一头雾水。看到两人居然说话都不带一点火气,黑子在旁边喊道:“飞哥,人家是来看大门的,五百块一个月,有空就来看的,你不表示一下啊?”
这家伙真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
那汉子本来就挺忐忑的,听黑子这么一说,顿时辩解道:“那是你没来我胡说的,胡说的。你要是缺个看门的,我不要工钱,管个饭就行。”
“看门的我这儿不需要。”燕飞本来想说让他滚的,不过转眼一想,再一打量这家伙一身腱子肉。顿时又改口了。“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先在这儿喂牛吧!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高瑞!城关镇来的。”壮汉听见燕飞说不需要看门的,脸色一喜,以为自己可以走人了。结果燕飞一改口,这家伙就苦着脸了。
“怎么?还不愿意在我这儿干啊?不愿意那就多干点,表现好了我心情好就让你走了。行了,我记着你名字了,你就好好干吧!平时我不在,你也别想着溜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还能找到你。”